第3章
我用陌生號碼給何婧婧的初戀情人王海發(fā)了短信。
“何婧婧懷了你的孩子,已經(jīng)四個月了,她準備瞞著你,讓孩子認別人當?shù)??!?/p>
“如果你想知道那個奸夫是誰,今天下午三點,第一人民醫(yī)院急診科?!?/p>
發(fā)完這條信息,我便將這張備用電話卡取出,折斷,扔進了垃圾桶。
我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距離上一世婆婆被炸毀容,還有大約二十分鐘。
我走到陽臺,看著樓下花園里。
婆婆正和她那位提供“菜刀除冰妙計”的廣場舞舞伴——一個頭發(fā)稀疏、戴著老花鏡的干瘦老頭子。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
婆婆滿臉堆笑,點頭哈腰,極盡諂媚之能事,活像一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那老頭子則是一副“高人”派頭,不時捻著自己下巴上幾根可憐的胡須,對婆婆的吹捧照單全收。
我甚至能想象到婆婆此刻內(nèi)心的得意。
我想到即將發(fā)生的事,也忍不住跟著樂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婆婆終于樂呵呵回家,去了廚房。
不出所料,是聽了那位“高人”的話,要去拿菜刀除冰。
距離她被炸毀容還有五分鐘。
當她拿起菜刀走向冰箱時,我阻止了她。
“媽,等一下?!?/p>
婆婆不耐煩地皺著眉頭正要發(fā)威。
卻見我遞給她一把嶄新的,寒光閃閃的短柄斧。
這斧子是我特意去五金店買的,刃口鋒利,分量十足。
婆婆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臉上露出了困惑和警惕的神色。
“你……你拿這個干什么?”
我故作溫柔體貼。
“媽,我看您用菜刀刮冰太費勁了,還傷手腕。”
“上次您打我的時候,不就扭到手腕了嗎?到現(xiàn)在還沒好利索吧?”
“天賜特意囑咐買來孝敬您的,說您辛苦了,用這個省力?!?/p>
“您最近為了照顧天賜,照顧這個家,實在是太辛苦了,可不能再累著自己了?!?/p>
我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婆婆一開始還帶有狐疑的神色,聽到兒子孝敬她的,頓時放心地接過斧子,掂量了一下分量,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哼,你早該如此?!?/p>
她大概以為,我終于被她徹底“馴服”了。
她拿著斧子,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向冰箱,對著老舊冰箱里那厚厚的冰層,開始新一輪的征伐。
斧子果然比菜刀好用得多,幾下下去,大塊的冰就被劈了下來。
婆婆越砍越起勁,嘴里還哼起了小曲,仿佛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
我站在廚房門口,故作擔憂地提醒道:“媽,您悠著點兒,這斧子太快了,可別往深了砍啊?!?/p>
“萬一砍到制冷管,那可就危險了!”
婆婆一聽這話,果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炸毛了。
她最討厭的就是我用這種“你不行”、“你不對”的語氣跟她說話。
“我用你教?你以為我傻啊!”
“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這點分寸我沒有?”
婆婆回頭瞪了我一眼,更加用力地揮舞著手中的斧子,一下下狠狠地劈向冰箱內(nèi)壁深處。
“我就往深了砍!我就往深了砍!我看能有多危險!”
她一邊砍,一邊示威似的朝我嚷嚷。
我默不作聲地轉(zhuǎn)身回了臥室,關(guān)上房門。
然后,我打開音響,將古典樂的音量調(diào)到最大。
悠揚的《天鵝湖》樂曲充滿了整個房間,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噪音。
婆婆見我不出來看她“耍威風”,反而還在臥室里放起了那些她聽不懂的“神神叨叨”的洋玩意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聽著那高雅的音樂,只覺得刺耳無比,仿佛每一道音符都在嘲笑她的粗鄙和無知。
廚房里傳來了她更加憤怒的叫罵聲,以及斧子劈砍冰塊時更加猛烈的撞擊聲。
她將所有的怒火,都發(fā)泄在了那臺無辜的冰箱和手中的斧子上。
然后,就在柴可夫斯基的樂曲進行到最高潮的華彩部分時——
砰!!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蓋過了一切音樂和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