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臥室外面的爆炸聲，大約持續(xù)了三秒。
緊接著，便是婆婆凄厲得不似人聲的慘叫。
我閉上眼睛，靜靜聆聽，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妙啊。
我慢條斯理地關(guān)掉音樂，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時間剛剛好。
然后，我深吸一口氣，醞釀了一下情緒，臉上立刻換上了驚慌失措的表情。
我猛地拉開房門，故作焦急地沖了出去。
廚房里一片狼藉。
冰箱被炸得四分五裂，殘骸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和化學制劑的味道。
婆婆躺在地上，渾身漆黑，臉上血肉模糊，看不清原來的模樣。
她的雙手，尤其是十指，更是被炸得不成樣子，森森白骨清晰可見。
她還在不停地發(fā)出痛苦的哀嚎，聲音嘶啞而絕望。
我強忍著想要放聲大笑的沖動，撲到她身邊，假惺惺地搖晃著她：
“媽！媽！您怎么了？！”
“快！快叫救護車！”我對著空氣大喊，然后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撥打了120。
在等待救護車的過程中，我體貼地為婆婆做了一些簡單的急救——其實只是用一塊還算干凈的破布，胡亂地蓋在了她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上。
急診室里，醫(yī)生護士們看到婆婆的慘狀，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站在急診室外，雙手掩面，肩膀不住地顫抖，看上去傷心欲絕。
顧天賜接到通知后是和何婧婧一起來的。
顧天賜一看到我這副“悲痛欲絕”的模樣，本想脫口而出的責罵，硬生生憋了回去，反而變成了幾句干巴巴的安慰。
“別……別太難過了，媽會沒事的。”
我聽著他那些虛情假意的話語，肩膀抖動得更厲害了，幾乎要控制不住笑出聲來。
他大概以為我哭得太過傷心，聽不進去話，臉上漸漸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我去看看媽。”他丟下這句話，便急匆匆地走進了急診室。
何婧婧則挺著她那已經(jīng)微微隆起的小腹，像一只驕傲的孔雀般，慢悠悠地踱到我面前。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你，就是天賜家里那個黃臉婆吧？”
“嘖嘖，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成天吃他的，住他的，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也活該你被嫌棄?！?/p>
她頓了頓，聲音嬌嗲，卻帶著一絲刻薄。
“不過話說回來，那老女人平時那么作踐你，把你當牛做馬使喚，你居然還能為她哭成這樣？”
“哎呀，姐姐，你可真是……賤到?jīng)]邊了呢?！?/p>
她捂著嘴，發(fā)出一串銀鈴般的嬌笑，那雙描畫精致的眼睛里，閃著一絲幸災樂禍。
我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從上到下打量著何婧婧。
這就是前世一直沒露面，但是貫穿了我整個悲哀婚姻的人。
此刻，我對她只有厭惡，以及一絲憐憫。
厭惡她和我那婆婆一樣，是個毫無道德底線，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憐憫她，也不過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行走的子宮，一件可以待價而沽的商品罷了。
等到她失去了利用價值，下場恐怕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婧婧見我毫無反應，既不哭泣也不辯解，只是用平靜眼神看著她，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
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突然，她眼珠一轉(zhuǎn)，伸出手裝作要來攙扶我，臉上露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擔憂表情。
“姐姐，你沒事吧？可別太傷心了。”
我錯身躲開她的觸碰。
她“哎呀”一聲，身體順勢向前一傾，然后以一個極其夸張的姿勢，做作地跌坐在了地上。
“啊——我的肚子！好痛！”
何婧婧捂住小腹，發(fā)出了凄慘的痛呼聲，眼淚說來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