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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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間,我想起前世。
謝錦書此人小肚雞腸,自尊心又極強(qiáng),只因喜宴上有人戲言,床榻間,她便拿我泄憤。
她用狼尾鎖著我的脖子,對我百般折磨。
我身上青紫交加,偏偏岳母比平日起的更早。
她一見我就掉了眼淚,說自己可憐女兒找不到好歸宿,我這樣的大少爺進(jìn)門第一天就給他們孤兒寡母下馬威。
我跪在地上,一盞“女婿茶”從滾燙舉到冰涼。
后來,她交給我一本《謝府家規(guī)》,里面細(xì)細(xì)羅列了我?guī)讜r(shí)起床給娘子倒夜壺……一系列的規(guī)定。
最后長嘆一句:“我女兒那可是天生貴女,將軍根苗,能入她的府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而現(xiàn)在。
我吃著小廝端來的糕點(diǎn),嘆了口氣。
這樣的福氣還是讓庶弟享受去吧。
果然還不到回門的日子。
謝家敲鑼打鼓的找到江府,嚷嚷著要“退貨”。
謝錦書貌丑恐怖,一道疤痕從眉骨蜿蜒至下顎,兩顆尖利的犬齒露在唇外。
據(jù)說庶弟見到她第一眼,嚇得連隔夜飯都嘔了出來。
謝錦書被如此羞辱,心中惱恨,利爪按住庶弟就要強(qiáng)行圓房。
豈料庶弟更瘋,抓起桌子上的喜燭,一把火燒了新房。
謝家將他打了個(gè)半死,和族人將江府圍了起來,硬逼著我父親給個(gè)說法。
此起彼伏的狼嘯聲讓人毛骨悚然。
江昭跪在門外,磕破了腦袋也沒能說動父親放他歸家。
謝家對江家有救命之恩,若是此時(shí)反悔,豈不是毀了他的官聲?
謝家岳母指著江昭破口大罵:“做少爺?shù)臅r(shí)候就紈绔不堪,我女兒心慈,想著納回來也罷?!?/p>
父親自詡清高,哪能受得了別人戳著他脊梁骨罵。
他立馬抬腳踹在庶弟心窩,冷冰冰地說:“江昭,你就算死,也得先跟謝錦書圓房!”
最后,他親手給庶弟喂了藥,將謝錦書送進(jìn)去,從外面鎖上屋門。
房中燈火三日未滅。
等婢女再進(jìn)去時(shí),江昭面如白紙,幾乎沒了氣。
彼時(shí),我正趁著月色挖裴蕙蘭喝過的藥渣。
那日趁裴蕙蘭睡著,我悄悄按住了她的手腕。
脈象駁亂,似有一股寒流在緩慢的侵蝕肌體。
我疑心更甚,問了婢女用過的藥渣都扔在了何處,京中有用藥渣養(yǎng)花草的習(xí)慣,那棵病病歪歪長滿白斑的桃樹,幾乎立刻印證了我的懷疑。
果然,那些珍貴的草藥里被混入了來自西域的霜寒花。
此物極其稀有,整個(gè)楚國能認(rèn)出它的,恐怕不到一掌之?dāng)?shù)。
我的后背瞬間爬滿了冷汗。
原來陛下對裴蕙蘭早有提防,他要用她,又怕她生出異心威脅皇權(quán),便想出這樣陰毒的法子害她注定不長壽。待天下大定后,再用謀反的罪名將她徹底除去。
秋風(fēng)蕭瑟,我忍不住打了個(g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