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那些或明或暗、帶著刺探或憐憫打量我的目光說了三年。

顧以辰需要一只漂亮、溫順、永遠光彩照人的雀鳥，

關(guān)在他那座俯瞰半個城市燈火的金絲籠里，供他閑暇時觀賞把玩。而我林念安，

需要他指縫里漏下的，足夠普通人奮斗幾輩子也未必能摸到邊的財富和安穩(wěn)。等價交換，

公平得很。顧以辰的別墅，坐落在城市最昂貴也最寂靜的山頂。巨大，空曠，

像個閃閃發(fā)光的無菌容器。空氣里永遠飄著昂貴香薰清冽又疏離的味道，

地面光潔得能當鏡子，映出天花板上那些我永遠也記不清名字的水晶吊燈冰冷的光。

我住在這里，像個被精心供奉的昂貴擺件。衣帽間占據(jù)了一整層。高定的裙子、包包、鞋子，

像等待檢閱的士兵，分門別類，按色系排列得一絲不茍。

那些柔軟的羊絨、挺括的絲綢、璀璨的碎鉆，在恒溫恒濕的環(huán)境里，

安靜地散發(fā)著金錢堆砌出的氣息。它們很美，但大多數(shù)時候，

我只是站在這個巨大的、寂靜的迷宮里，指尖滑過那些冰涼的面料，心里空落落的。

顧以辰喜歡我漂亮，從頭到腳，每一根頭發(fā)絲都要完美。我的指甲，從來不需要我自己操心。

每周三下午三點，一位姓李的美甲師會準時出現(xiàn)在別墅一樓的陽光花廳。她話不多，

手藝極好，帶著全套專業(yè)工具，動作輕柔又精準?！傲中〗悖催@個顏色怎么樣？

新到的巴黎限量色號，叫‘晨曦微露’，襯您膚色。”李姐小心翼翼地托著我的手，

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在我精心保養(yǎng)的手背上跳躍。

我看著那抹溫柔又帶著點疏離的粉色，點了點頭。顧以辰上周隨口提過一句，

說這個顏色看著干凈。他喜歡干凈?；◤d里很安靜，

只有李姐用銼刀打磨指甲邊緣的細微沙沙聲。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修剪得一絲不茍的草坪和遠處模糊的城市輪廓線。恒溫泳池的水在陽光下泛著粼粼的藍光，

像一塊巨大的、冰冷的寶石。這就是我的世界。精致，昂貴，纖塵不染，也……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