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多收個藥材本錢，有時候連本錢都不要。日子苦哈哈的，但姐姐和高成亮的感情，

就像那地里的莊稼，一點點地長起來了。俺偷偷聽見過姐姐跟高成亮說：“成亮哥，

俺……俺還有個弟弟要拉扯大，你……你可得想清楚了?！备叱闪翛]說啥大話。

他就嘿嘿笑著，伸出那雙布滿老繭的大手，揉了揉俺的腦袋：“沒事兒，俺們一起拉扯他，

小川是個好娃?！苯憬愫透叱闪两Y(jié)婚那天，俺十二歲了，剛上六年級。

婚禮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沒放鞭炮，沒請吹鼓手，就請了村里關(guān)系好的幾戶人家，

擺了兩桌席。姐夫從水泥廠請了幾天假。他沒給自己添置啥新東西，

倒是把俺們那兩間快塌了的土坯房，里里外外拾掇了一遍。墻重新糊了泥，窗戶紙換了新的，

還添了張吃飯的方桌和兩條長凳。姐夫待俺，比親爹還親。從來沒因為俺不是他親生的，

就另眼看待。俺上初中了，學(xué)校在鎮(zhèn)上，離家五里地，全是坑坑洼洼的山路。

姐夫硬是咬著牙，從牙縫里省錢，給俺買了輛半舊的二八大杠自行車。那車除了鈴鐺不響，

哪兒都響。但俺騎著它去上學(xué)，心里頭美滋滋的，覺得比誰都威風(fēng)。冬天冷得邪乎，

滴水成冰。姐夫怕俺凍著腿，笨手笨腳地用舊棉襖給俺做了條厚實的護腿褲。

村里的閑漢唐疤子，就愛蹲在墻根底下曬太陽，看見姐夫就撇嘴?！案叱闪?，你個憨包！

真是吃飽了撐的！操心別人家的娃弄啥嘞？指望他給你養(yǎng)老送終?。俊苯惴蛞膊簧鷼?，

就憨厚地笑笑，露出一口白牙：“小川是俺弟，俺不心疼他誰心疼？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滑過去。俺爭氣，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拔尖。中考那年，

考上了縣里的重點高中。可高中得住校，學(xué)費、書本費、生活費，一年下來，得好幾千塊。

那年頭，幾千塊錢對俺們家來說，簡直是天文數(shù)字。姐姐那時候剛托關(guān)系，

進了鎮(zhèn)衛(wèi)生院當(dāng)個臨時護士，一個月工資才三百來塊。姐夫一聽，二話不說。

他打聽到省城建筑工地上招人，扛水泥，工錢比縣城水泥廠高一倍。當(dāng)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