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想用這單調(diào)的音節(jié)驅(qū)散心頭巨大的惶恐和無力感。她知道，這一次，她攔不住了。

那個川渝媳婦眼里燒毀一切的火焰，是八年委屈澆灌出的，再也無法撲滅。

吳彬變得更加沉默，像一塊移動的石頭。他不再主動修理家里任何壞掉的東西。

當客廳的燈泡再次閃爍熄滅，他視若無睹地繞過，留下那片昏暗。當水管接頭處又開始滲水，

滴滴答答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也只是沉默地拿個盆接著，

再無往日挽起袖子就干的利落。他不再參與兄弟間任何關于工作的討論，

下班回來就徑直上樓。他的沉默，是對這個家最徹底的抽離和最冰冷的控訴。

風暴中心的陳紅梅，卻展現(xiàn)出一種奇異的平靜。她不再憤怒，也不再流淚。

她只是有條不紊地收拾著屬于他們小家的東西，把衣服一件件疊好，

把孩子們心愛的玩具仔細打包。偶爾在樓梯口或天臺上與周慧芳狹路相逢，

對方挑釁或怨恨的目光射來，陳紅梅只是淡淡地回視一眼，那眼神里沒有任何溫度，

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深不見底，映不出對方絲毫的倒影。這種徹底的漠視，

比任何激烈的對抗都更讓周慧芳感到心慌和挫敗。只有一次，

在頂樓狹窄的天臺晾曬最后幾件衣服時，陳紅梅的動作慢了下來。她扶著粗糙的水泥欄桿，

望向遠處曼谷層層疊疊、在熱霾中蒸騰模糊的天際線。八年的光陰碎片，

不受控制地涌來：初嫁時的忐忑與好奇，學著生澀的潮汕話，

在廚房笨手笨腳被阿嫲溫和地糾正，雙胞胎女兒剛出生時，

劉亞娟和李秀英輪流幫她照顧的溫暖，

那家甜膩的芒果糯米飯……還有那些數(shù)不清的、被刻意忽略的委屈：周慧芳理直氣壯的索取，

吳杰含糊其辭的偏袒，璇兒姐高高在上的指派，

阿嫲一次次息事寧人的“忍一忍”……風帶著黏膩的熱度拂過臉頰。

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仿佛要將這異國他鄉(xiāng)混雜著尾氣、香料和潮濕植被的空氣最后一次刻進肺腑。然后，

緩緩地、徹底地吐出。有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