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市中心的大平層相比,聞不言的別墅環(huán)境更幽靜一些。
三月春意盎然,別墅區(qū)外部被綠色植被和早開的春花環(huán)繞,分外迷人。
郁舒之前并沒有來過,她對聞不言到底住在哪里沒有太大的興趣,只要自己住的舒服就好。
何況聞不言這種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應該不太喜歡無關的人打探他的隱私,因此她絕不越雷池一步。
她跟著聞不言進門,從電梯直上三層。今天晚飯的性質似乎是家宴,郁舒在一層看到了一位常為聞不言做菜的廚師。
脆皮乳鴿香嫩多汁,她輕輕吸了一口香氣。
聞不言走到露臺前打電話,她則轉了一圈,開始打量別墅的陳設。
別墅整體是中式風格,二層連接三層的樓梯口正對著的墻壁上卻掛著一幅巨大的西式風格油畫。
幽藍和淡綠的色彩充滿背景,猶如混綠草混在了海水中,滲透一片柔軟的綠波。
綠波之上是一朵巨型粉色花朵,花瓣層迭類似玫瑰綻放。
她聽林小小提起過,這幅油畫的作者是某位西班牙藝術家,油畫最終以100萬港元的價格被聞不言拍下。
郁舒不懂藝術,但隱約覺得這幅畫的風格和別墅的設計并不搭配。
二層的地面鋪著厚厚的地毯,她從上方向下看,走到了下一級樓梯上。
早知道就該說那碗面花了二百八十八塊!
郁舒有些后悔。她走到那幅畫前,踮起腳去看畫家的簽名在哪個位置。
林小小告訴過她有一些藝術家的性格非常有趣,會偷偷將簽名化作某種符號藏在畫的里面,不仔細看還很難發(fā)現(xiàn)。
她全神貫注,因此她并沒有聽到從下方走近的腳步聲,直到那人走到她身旁,聲音突然冒出來。
“在找簽名嗎?”
郁舒本在聚精會神地找,聞聲驚訝地抬起頭。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側,肉眼看上去快一米九的身高,英俊的臉上神情卻有著幾分輕佻。
他在她轉頭的同時也打量著她,目光極富侵略性地從她身上一寸寸掠過,最后停留在她頸間的項鏈上。
郁舒對男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十分敏感,雖然不認識他是誰,但意識到他眼中的冒犯,她還是向后退了一步,隨手將肩上的斗篷小披肩拉得緊了一些。
吊燈的光線柔和又不失明亮,聞江錦在燈光下抬眼看向她拉住披肩的纖細手指。
聞不言有個楚楚可憐的情人,這不是個秘密。
聞江錦瞥一眼墻上的畫,漫不經心地向前走一步。
郁舒繼續(xù)向后退,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猶豫著要不要打招呼。
對方能在這里進出,大概率是聞不言的客人,而她的身份又有些尷尬。
正當她思索的時候,他卻又向她走近一步,從臂彎搭著的風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個盒子。
郁舒還在納悶,眼前人就已經走得離她更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完全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離。
她皺起眉頭,轉身準備向上走,卻被他極快地擋在身前。
“鉆石配美人,但珍珠更適合你今天穿的裙子?!?/p>
聞江錦低頭看她,淡淡一笑,伸手探向她頸間的項鏈。
郁舒臉上有幾分不可置信,不知道這是哪里來的瘋子神經病。
他在她身前站定,手指從容地撥開她披散的長發(fā),輕而易舉地解下了她脖頸上的鉆石項鏈,繼而打開自己帶的盒子。
強盜!郁舒嚇得臉色都變了,立刻就要叫出聲,卻被眼前人的動作止住。
聞江錦“噓”了一聲,從盒中拿出一條珍珠項鏈。
珍珠項鏈垂在他掌心中,珠子光澤自然,吊墜則是一顆被碎鉆包圍的紫水晶。
她眨了眨眼看面前的瘋子,準備馬上走人,而聞江錦的動作輕而快,幾秒鐘就將珍珠項鏈戴到她的脖頸上,紫水晶便代替原先的鉆石圍在了她白皙的頸間。
他挑挑眉:“不錯。”
郁舒有些狀況外,她完全沒搞懂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疑惑地張了張嘴,但還是先伸手摸向了頸后。
聞江錦看著她摸鎖扣的動作微微一笑,低身與她對視,聲音不由得輕了一些:“寶貝,聞不言一個月給你多少?這個價格乘五,你來陪我怎么樣?”
郁舒的手猛然停住。
她從前習慣了嘲諷和譏笑,向來不喜歡猜別人在想什么,所以即使是故意嘲諷她的話她有時也很難聽懂,所以干脆不在意。
而這句話她卻聽得很明白。
郁舒抬手摸著鎖扣,在心底輕嗤了一聲,這么輕佻的人肯定沒有聞不言有實力。
她就算另找別家,也要找經常出差能讓她有時間背單詞并且每個月都給她買包包和衣服的人。
羊絨披肩隨著她抬手摘項鏈的動作滑落,露出白潤的肩頭。
聞江錦輕嘖一聲,目光順著她的頸和肩向下看。
眼前賞心悅目,他又向前一步,將人逼到墻角。但正欲伸手時,樓梯上驟然發(fā)出一聲輕響。
聞江錦直起腰身,兩人同時向樓上看去。
郁舒抬頭,飛快地低下手,皺著眉頭將披肩拉好。
聞不言正站在上方的樓梯上,神情冷淡漠然,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他居高臨下,視野里是油畫下低頭的女人和彎腰搭話的男人。
郁舒下意識害怕,她不再摳那條項鏈的鎖扣,迅速轉過身踩上樓梯,像兔子一樣竄到聞不言身邊,手臂攬著他躲到他懷里。
明明上樓前還狠狠地瞪他一眼,現(xiàn)在就柔弱地躲到男人的懷里。
聞江錦見狀哼笑一聲,將手中的盒子扣緊,不緊不慢地踏上樓梯。
“不言,這個摘不掉,不是我要戴的,”她一面控訴一面撒嬌,一只手抱緊他的腰身,“就是這個人——”
聞不言神情沒變,手上卻用力攬緊郁舒的腰身,低頭盯著她頸間的紫水晶看了片刻。
郁舒還要抱怨,便聽到他的聲音驀然在寂靜的樓梯上響起:“大哥,你送給舒舒的見面禮,她好像不太喜歡?!?/p>
大哥?
郁舒微微一怔,這才發(fā)現(xiàn)樓梯上輕浮的男人長相的確與聞不言有些相似。
前者雖然是大哥,但沒有與年齡相符合的穩(wěn)重,反而神情輕佻,相反聞不言作為弟弟卻顯得更加沉穩(wěn)。
同時她也意識到一個問題,聞江錦并非是色胚,只是借這個機會向聞不言挑釁而已。
她在這五分鐘里被當成了挑釁對方的工具。
郁舒偷偷瞪他,攬著聞不言的腰越靠越近。知道對方不是和聞不言交好的人,她也放下心來,拽著脖頸上的項鏈小聲抱怨。
見聞江錦抬頭打量她,她裝作沒看到,低眉順眼地躲進聞不言懷里。
聞江錦不禁皺眉——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剛郁舒上樓前絕對狠狠瞪了他一眼,現(xiàn)在倒是像狐貍一樣在男人懷里裝巧賣乖。
聞不言話音落下,手指穿過她頸后的發(fā)將珍珠項鏈的鎖扣解開。
他攬緊郁舒的腰身,把解下來的項鏈交給一旁的傭人,聲音中沒有任何情緒:“我和舒舒還有事交代,大哥自便。”
餐桌上應該有一道黑松露焗鮑魚,聞不言的廚師做這道菜非常拿手。她嗅了嗅,不忘觀察聞不言的臉色。
明明是家宴,現(xiàn)在主人卻拋下客人說有事,這對兄弟的關系已經不能用差勁來形容。
那她剛才——
幸虧沒有和聞江錦走得太近。
郁舒想到這里不禁頸后一涼,挽著聞不言的手臂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