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的十月,依舊悶熱。
此時的秦佳期站在班主任辦公室里,面對的是一個高大挺拔、面相嚴(yán)肅的男人。
男人容貌清俊,五官出眾,氣質(zhì)卓絕。
天生上位者姿態(tài),壓迫感十足。
秦佳期內(nèi)心里免不得一陣腹誹:時代真不行了,這么出色的男人都搞這一套。
視線透過男人勁挺的腰身,她朝對面的秦子軒小朋友看去,看到他身上沒有傷痕,暗自松了口氣。
看到秦佳期,秦子軒古怪地晃了晃左臉。
接受到他的暗示,秦佳期像往常一樣對著男人就是一陣低頭哈腰,“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要打要罵您隨意。”
“這就是你的態(tài)度?”低磁無波的聲音從男人嘴里吐出。
秦佳期一愣,不解地暗自打量自己。
彎腰程度不止四十五度,語氣也夠卑微。
還不行嗎?
正當(dāng)她打算再接再厲時,男人道了一聲:“先出去!”
秦佳期有些云里霧里,還是和秦子軒一起退了出去。
門外,大眼瞪小眼。
明顯注意到秦子軒小朋友看自己時眉底透了些沉重,秦佳期不由得問道:“很棘手嗎?”
問這話時,免不得計算起兜里的銀子。
秦子軒就讀的是貴族學(xué)校。
貴族學(xué)校惹事生非,賠償可不是一星半點,好不容易才存下的那點家底怕是要飛了。
“他是我爸?!鼻刈榆幍?。
“你……爸?”秦佳期的思緒還在錢上,這話猛然沖撞神經(jīng),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好一會兒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秦子軒8歲,并不是她兒子。
五年前她突然從高貴的大小姐跌落谷底,家破人亡,窮困潦倒,一路渾渾噩噩從B市逃到C市。
悲傷之余隨手抽了張帕子擦眼淚,擦完才發(fā)現(xiàn)拿的不是什么帕子,是個孩子的衣服。
她行李袋里不知在何時被人放了一個兩三歲的孩子,那孩子就是秦子軒。
不敢通知警察,怕說不清楚,更怕引來仇家,只能帶著他一路前行。
醒來后的秦子軒不言不語,秦佳期一度以為他是個啞巴。
六歲那年,他突然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送我去最好的學(xué)校,出息后我替你報仇?!?/p>
秦佳期覺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硬是把胃喝到穿孔,掙錢幫他交了學(xué)費,成為這所貴族學(xué)校的一員。
貴族學(xué)校條件雖好,對秦子軒這種窮孩子卻不太友善,他經(jīng)常被人欺負(fù)。
那些孩子的父母恃著有權(quán)有勢,總愛顛倒黑白,老師有心無力,幫著頂撞了兩次受到處罰后只能閉了嘴。
而秦佳期也因為這個差點丟了工作。
后來秦子軒跟她約好,再有類似的事發(fā)生,她只需低頭陪罪認(rèn)錯,之后的事他來處理。
那些人有的是錢,自然不用他們做什么賠償,要的不過是窮人低頭認(rèn)罪的爽快。
認(rèn)完錯后,基本訓(xùn)幾句就會放過他們。
秦子軒這孩子不是蓋的,每次都能在事后利用機(jī)會狠狠報復(fù)欺負(fù)過他的孩子,順帶著讓他們的父母不得安寧。
幾年下來,秦佳期和他一直這么操作,早就習(xí)慣了進(jìn)門就低頭認(rèn)罪道歉這一套。
秦子軒的父親找到他這消息給沖擊力實在太大,秦佳期腦子里亂轟轟的,什么也想不清楚。
男人卻已走出老師辦公室,大步朝她走來。
教學(xué)樓下,他穿著深色薄款大衣,衣擺獵獵飄揚,身形高大凌利。那張和秦子軒神似的臉俊美非凡,卻比秦子軒要冷上好幾十倍。
秦佳期有種他一步就能把自己踏死的錯覺,不由得朝后縮去。
稀里糊涂把他的兒子帶走,踏死她已經(jīng)算輕的。
男人果然朝她伸手,緊緊揪住她的衣領(lǐng),鐵鉗一般的手上青筋暴起!
他的眼睛像一對沉潭千年的玄冰,刺出冷戾的光束,浸得秦佳期每個毛細(xì)血孔都急劇收縮,顫抖!
想著他一定會把自己摔個稀巴爛再拉去喂狗,本能地腿一軟朝下跌去,卻還想著不要叫秦子軒看到這血腥場面。
剛要出聲,就聽他道:“把小少爺帶走?!?/p>
兩名保鏢樣的高大男人走過來,帶走了秦子軒。
剩下他,和她。
他的手又緊了緊。
透過學(xué)校的玻璃窗,秦佳期看到自己雙腳離地,像小雞般被他拎在手里,弱小得不值一提。
男人下頜骨處本就凌利的線條因為繃緊,薄削的像一把刀,隨時能插入她的胸口!
仿佛又穿回了五年前,那個暗無天日的晚上,同樣嗜血的男人刀子一寸寸滑過她的喉頭:“你爸弄死了我的心頭寶,他的心頭寶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