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混雜著現(xiàn)實,極度驚嚇之下,秦佳期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等醒過來,秦佳期發(fā)現(xiàn)自己像一塊破碎的抹布被丟在了秋風里。
身上并沒有傷痕。
男人竟放過了她!
秦佳期不敢置信地在地上坐了許久,方才意識到秦子軒已經被他帶走。
看著旁邊早就沒有了男人馬薩拉蒂的車位,胸口一陣陣地泛空。
不是沒有想象過會和秦子軒分開,只是沒想到這樣匆忙。
和他連道別都沒有呢。
回到居住的小小出租屋里,狹小的空間因為秦子軒的缺失突然無限擴大,大到連呼吸都是空的。
明明一直覺得秦子軒是個拖累,可拖累著,拖累著,就習慣了。
秦佳期滿腦子閃出的全是秦子軒的身影。
四歲的他不說話,拉著被子的一角,不肯跟她上床睡,在紙上一筆一畫地寫著:男人不能suibian和女人睡覺!
五歲的他坐在她自行車后座。她有意把車速放得很快,他緊緊地抿著嘴兩只手攥得發(fā)青,硬是不肯抱她的腰。她樂得哈哈大笑,他黑著俊臉瞪她。
六歲送他上學那天,他突然抱了她……
那晚,秦佳期是抱著秦子軒的一件衣服入睡的。
半夜醒來,本能地想跟秦子軒說說話,卻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連他父親叫什么,哪里人,做什么的,全都一無所知。
唯一能從男人凌利的眉眼和不俗的穿著猜出,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次日,秦佳期沒精打采地去了公司。
才坐下,同事就一臉同情地朝她走來,“老板娘叫你呢?!?/p>
他們公司是做機械器材的,就老板和秦佳期兩個跑業(yè)務。
老板英俊倜儻,風流花心,比老板娘整整小了十歲。
老板娘天天擔心他在外面惹出桃花債來,隔三差五就要把她拉過去審問一番。
剛一進門,老板娘就頤指氣使,讓端茶送水抹桌子。做完這些便開始習慣性發(fā)問:“這周你們一起出去了幾次,都見了誰?在哪兒吃的飯?幾男幾女?飯后去了哪里?你和老板幾點分開的?在哪兒分的?”
或許因為秦子軒的突然離開讓她一下子找不到努力的方向,秦佳期有些破罐子破摔,不像往常那樣事無巨細一一匯報,回應得極為敷衍。
老板娘當場就黑了臉,陰郁猜忌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掃蕩,最后冷冰冰甩來一張單子,“孟總的單子你來跟,晚上八點,客來酒店,幫你約好了?!?/p>
晚上八點,秦佳期準時去了客來酒店。
走進二樓餐廳的包廂,就見油光滿面、腦袋比燈泡還亮的孟總腆著大肚子已經坐在了位置上。
看到她,孟總油光光的圓盤子臉笑得跟彌勒佛一般,肥膩膩的油手控制不住地想往她身上探。
最后到底沒落下來,而是拉開身邊的椅子招呼她坐下。
才坐下,孟總直白露骨的目光又往她衣底鉆,嘴里道,“秦小姐真是越來越漂亮羅,幾天不見,跟個天仙似地,這是快要結婚啦?”
“結婚”二字引得她神經一僵,知道他在試探自己,有意笑得無比甜蜜,“我的婚姻大事,孟總比我還操心呀?!?/p>
孟總呵呵訕笑。
“來,喝酒!”
孟總垂涎她已久,又對她有所忌憚,即使花名在外也沒敢真對她動手。
得不到難免心癢癢,總想從另一個方面加以蹂躪,他開始沒完沒了地灌她酒。
幾年歷練下來,秦佳期已練出不錯的酒量,但還是架不住這一頓猛灌。
借口拿酒,她跑去公共廁所吐了個昏天暗地。扶著墻走出來,兩腿發(fā)軟,只能捂著胃不停喘息。
“這就是你哪怕拋棄我也要追求的生活?”
刺耳的嘲諷冷不丁穿透耳膜,聽著熟悉的聲音秦佳期神經猛地一跳。
本能回頭,看到沈時陰陰冷冷地站在對面,正看著她。
沈時是她前男友,頗有家底。
他先追的她。
追她時海盟山誓,說不在乎她的過去,只想和她創(chuàng)造美好未來。
他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秦子軒不是她兒子的人,還說要和她一起把他撫養(yǎng)長大。
她一頭栽下去,跟他談婚論嫁。
他媽這時竄出來,要她證明沒有犯罪前科,沒有不良嗜好,還特意邀請專家給她檢查有沒有傳染病。
為了羞辱她,甚至叫了好幾個姐妹當場觀瞻。
為了沈時,秦佳期全都忍了。
結果結婚前夜,沈時卻突然要她拋棄秦子軒,說這是他媽同意他們結婚的最后條件。
時至今日,她還清楚地記得那晚沈時是如何深情款款地握著她的手誘導的她,“佳期啊,你好好想想,只要做出這么小小的一點讓步,咱們就可以天長地久。秦子軒又不是你親兒子,沒必要為他做出犧牲,你想要孩子,咱們日后可以生好多?!?/p>
“我給他找到了最好的福利院,咱們對他已經仁至義盡!”
沈時的前后不一讓她看透他的本質,那晚他們鬧掰,婚禮也就此泡湯。
此時沈時的目光像刀似地刮過她的身體,她選擇秦子軒讓他覺得自己不受重視,一直耿耿于懷。
這會兒見證了她的狼狽,自然不會輕易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