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國作為家里的老大,又是恢復高考的第一批大學生,一直有優(yōu)越感,倆兄弟當著他的面羞辱妻子,頓時就惱了,
“還有沒有一點規(guī)矩了,她是你們大嫂?!?/p>
兩人切了一聲,他們最煩的就是老大這種長子的做派。
“想當讓兄弟敬重的大哥大嫂,就別惦記爸的撫慰金,我們保證恭恭敬敬?!?/p>
都是一家人,誰不知道誰啊,裝什么裝!
“……你們簡直不可理喻?!?/p>
張建國鏡片后的眼睛一瞇,惱怒的呵斥一聲。可惜,兩人別過頭,壓根不在乎。
躺在里間的李香琴翻了個身,看著墻上的手撕日歷。
一九八三年,六月二十八。
又忍不住掐了一把大腿,終于確定自己重生了,還重生在老頭子下葬的當天下午。
她心力憔悴的辦完老頭子的葬禮,一頭撲在床上就昏了過去……
現(xiàn)在聽著幾個兒子在客廳肆無忌憚的爭吵,只有心寒和憤怒。
老頭子才下葬,幾個白眼狼就盯上了他的錢和工作,沒有絲毫的傷心。
想到老頭子為了養(yǎng)活幾個孩子,除了機械廠的工作,還去郊區(qū)的磚窯廠上工,補貼家用。
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吃飯的八個小時,其余的時間都在悶頭干活。
沒想到磚窯廠晾曬的生坯倒塌,把人埋了,等扒拉出來,沒送到醫(yī)院就斷氣了。
這屬于磚窯廠的生產(chǎn)事故,老頭子平時人緣不錯,經(jīng)常幫著修理拖拉機啥的,讓廠長省了不少事兒,出事后,廠長沒有推卸責任,直接賠了兩千塊的撫慰金。
按說,老頭子私下兼職的情況,是違反機械廠的用工制度的。
但廠長念著老頭子的那點交情,私下里給了照顧,批了因病死亡,一次性補十個月的工資作為慰問金,六個月的喪葬費,允許一個子女接班。
也得虧機械廠待遇好,要是一般的小廠,再好的交情也不行。
上輩子的情景再現(xiàn),李香琴還是忍不住寒心。
“媽,你醒了?”老大張建國剛撩開門簾就發(fā)現(xiàn)老娘睜著眼,抬手推了下眼鏡,驚喜開口。
李香琴歪過頭,看著門口的大兒子,這是她曾經(jīng)的驕傲,最器重的長子,能讓人挺直腰桿的大學生,被分配在報社工作,握筆桿子寫文章,體面的很。
但當她身體不好時,第一個提議讓她住敬老院的是他,第一個欠費的也是他們兩口子。
一想到在敬老院受的虐待,她心頭頓時升起一股憤怒,
“一群白眼狼的東西,一個個的鬼哭狼嚎,就差趴到我耳朵上來了,老娘又不是聾子,能睡得著?”
眾人:“……”
李香琴翻身坐起,怒氣沖沖的走出來,直接把擋門的老大推了個趔趄,
“沒眼色的東西,當門神?。 ?/p>
老大媳婦下意識的伸手扶了一把,不滿的看了眼婆婆,
“媽,你咋還推人呢?”
“推一下咋了,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喂大,又供他上大學,別說碰他一指頭,就是揍他一頓也得給我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