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的被窩是深夜三更燒起來的。
一團(tuán)明火從灶膛里竄上來,把整間柴房燒得通紅。
她尖叫著從屋里沖出來,腳底還踩著她慣穿的繡花鞋,臉上糊著煙灰,頭發(fā)都被燎卷了。
林存厚第一時(shí)間沖出去,把她護(hù)在懷里。
“如煙你別怕!我在呢!”
她躲在他懷里哭,哭得跟什么似的。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是不是杏花姐姐燒的,她是不是想殺我……”
我站在屋檐下,看著他們抱在一起。
火光把他們兩張臉照得清清楚楚。
白月光抬頭,眼角淚痣發(fā)亮,盯著我說:“杏花姐,我求你了,別再恨我了,好不好?”
她說這話時(shí),臉上是楚楚可憐,手卻死死抱住林存厚不放。
我娘和村長媳婦聽到動(dòng)靜也來了。
一眼看見我站在那,娘抬手就要打。
“你是不是瘋了?你是不是想讓人命出事?!”
她氣得發(fā)抖:“如煙是咱們家的恩人,她讓你男人回了頭,你怎么這么毒?”
我看著她們,沒有說話。
直到白月光哭得喘不過氣,捂著嘴蹲下去。
林存厚一邊哄她,一邊吼我:“杏花,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shí)候?孩子都沒了,你還不放過她?”
“我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這種女人!”
聽見這句話,我心里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了。
反而笑了。
“你是瞎了?!?/p>
“要不是瞎,哪能分不清誰在演,誰在殺人?”
“林存厚,你還記得上輩子怎么對(duì)我的嗎?”
他一瞬之間愣住了。
“你說什么?什么上輩子,胡言亂語什么?”
白月光也怔住,臉色瞬間蒼白。
我一步一步走近他們。
“你不是問我鬧夠了沒有?”
“現(xiàn)在我告訴你,這才剛剛開始。”
“她怕死?那我就送她見鬼去?!?/p>
我話音一落,猛地從懷里掏出一把鋒利的錐子。
那是鐵柱給我的,說這年頭女人身上得藏點(diǎn)硬貨。
我揚(yáng)起錐子,直直地往自己左肩扎了下去!
“??!”
現(xiàn)場炸了。
鮮血順著我的胳膊流下來,滴進(jìn)雪地里,蒸出一股鐵銹味的熱氣。
我娘瘋了一樣沖過來:“你瘋了?你這是干什么?!”
我捂著肩,搖搖欲墜,沖著圍上來的人大喊:
“你們都聽清楚了!”
“她剛剛沖進(jìn)我屋子,說我搶她男人,要跟我拼命!”
“我孩子剛死,她還罵我是賤人,說我連個(gè)熱粥都配不上!”
“我忍著不動(dòng)手,她反咬我想殺她,還拿火燒柴房,想嫁禍我!”
“你們不是信她是菩薩嗎?!”
“那就睜大眼看看,這就是你們相信的白月光!”
我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樣插進(jìn)每個(gè)人耳朵里。
“她裝可憐,搶我男人,殺我孩子,還想逼死我!”
“現(xiàn)在我不死了,我活著就是要她下地獄!”
白月光臉色慘白,嘴唇顫抖。
“不,不是我……不是我燒的……”
可她越急,越像在掩飾。
這時(shí)鐵柱也趕來了。
“我看見了?!?/p>
他站在人群中,冷冷地說:“她在后院點(diǎn)的火,還撒了油?!?/p>
“杏花去找我之前,就說了今晚要出事,讓我別睡死?!?/p>
“我親眼看見她進(jìn)了柴房出來,手里還有火折子?!?/p>
“你們要是不信的話……”
他從懷里掏出一截未燃完的紅繩,和沾了火油的碎布頭。
“就在她屋后撿的?!?/p>
一石激起千層浪。
人群嘩然。
“她真敢?。 ?/p>
“一個(gè)外村來的女的,把我們?nèi)鍞嚨秒u犬不寧!”
“還殺了杏花的孩子,這心也太毒了!”
白月光臉色煞白,腿一軟坐在地上。
她終于慌了。
“不是我……我只是……我怕冷,我只是想燒點(diǎn)火……是你們逼我的,是她,她一直想殺我!”
“她瘋了!”
“她真的瘋了??!”
我抬起臉,看著她,笑得溫柔:“對(duì),我瘋了,瘋子殺人,是不犯法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