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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祝挽時悠悠轉(zhuǎn)醒,醫(yī)院的刺鼻消毒水味鉆入鼻腔。
恍惚之際,她隱約聽到護士的小聲議論:
“這位盲人被送來的時候滿頭是血,連個探望的人都沒有,真可憐?!?/p>
“樓上那位vip病人林小姐,膝蓋被玻璃劃破一點就包下科里所有醫(yī)生,她老公忙前忙后跟天塌了一樣......”
祝挽時自嘲一笑,掙扎著翻身下床。
沒有大白的引導(dǎo),她渾身都是這幾天因看不見撞出的淤青,傳來陣陣鈍痛。
她扶著墻壁,在路人的議論聲中慢慢走向繳費中心。
突然,身后響起道栩奕疑惑的聲音。
“挽時?你怎么會在醫(yī)院?”
看到祝挽時滿身繃帶,他心中一緊,拋下身旁的林星冉走上前。
“這些傷是怎么回事......”
祝挽時冷聲打斷他的關(guān)心。
“在音樂廳的時候,你聽到我在喊你了吧?!?/p>
看似詢問,但她的語氣里帶著無可置疑的肯定。
道栩奕頓時啞口無言。
“挽時,你聽我解釋!”
他臉上閃過一瞬慌亂,連忙攔住祝挽時的去路。
“我沒想到你也會去演奏會,當(dāng)時我還以為是我認錯人了......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我肯定第一個來救你?!?/p>
話末一噎,道栩奕語氣多了幾分誠懇。
“挽時,相信我?!?/p>
祝挽時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只是一味地沉默。
失望積攢太多,她不想再相信他了。
也沒勇氣繼續(xù)相信自己是他心中的第一位。
在道栩奕強烈要求下,祝挽時勉強坐上他的黑賓利,三人一起回家。
林星冉搶先坐上副駕駛位:
“祝小姐,我在音樂廳傷到膝蓋,坐后排不舒服,所以希望你別介意我坐你專屬的副駕駛座位?!?/p>
面對明晃晃的挑釁,祝挽時只感覺心頭很累。
顱內(nèi)時不時傳來刺痛,反復(fù)提醒著她時間已經(jīng)所剩無幾。
所以,她已經(jīng)不在乎了。
剛坐上后座,她就在夾縫中摸到了一條蕾絲內(nèi)褲。
惡心感頓時升騰而起。
而一路上,林星冉依然像鳥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栩奕,你說‘Z’老師會不會同意收我為徒呀?如果可以,我還想拜托她為我倆作一首情歌......”
反胃感強壓不下,祝挽時冷聲打斷她的幻想:
“她肯定會拒絕你?!?/p>
林星冉臉上笑容一僵。
“你憑什么唱衰我?你又不認識‘Z’老師?!?/p>
她越說越激動。
“你的鋼琴水平估計都比不上‘Z’老師的一根手指,說不定比我的水平還差呢??偸侨昼姛岫鹊暮篱T千金,哪懂什么鋼琴?”
道栩奕眉頭緊蹙,忍不住透過后視鏡瞥了祝挽時一眼。
“行了,星冉,安靜點。這件事我會幫你安排?!?/p>
得到準(zhǔn)信的林星冉滿意地哼了一聲,總算閉上嘴。
......
接下來幾天,祝挽時陸續(xù)收到演出費和拍賣款。
剛好一百億,剛好夠祝氏度過破產(chǎn)危機。
匯完款,她簡單收拾好行李,買了一張去南極的機票。
婚后蜜月假期,道栩奕因為情人鬧脾氣臨時退票,將祝挽時一個人丟在機場。
那時沒能看成的極光,現(xiàn)在她會自己去看。
拖著行李走出別墅,卻迎面碰上剛回家的道栩奕。
“你要去哪?”
祝挽時握著行李箱的手一緊。
“去旅游,散散心。”
果不其然,道栩奕語氣多了幾分不悅。
“什么時候去不可以?非要現(xiàn)在去?”
他不由分說,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行李。
“明天我?guī)闳ビ螛穲@?!?/p>
男人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像變魔術(shù)一樣掏出一樣?xùn)|西,塞進她手心。
“剛好碰上有年度煙花秀,朋友送我兩張票,不去也是浪費?!?/p>
觸摸到兩張形狀熟悉的門票,祝挽時心尖晃過片刻搖顫。
曾經(jīng),道栩奕也像現(xiàn)在這樣邀請她去游樂園。
強硬、口是心非,但是為了哄她開心。
沉默片刻后,她終于點頭:
“好,這是最后一次。”
也是她離開道栩奕前,他們最后一次約會。
在最后的時間里,為這段婚姻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