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快馬加鞭，卷起一路煙塵，終于抵達了尚有幾分血腥味的汜水關(guān)。
“將軍，陳先生，相國大人有令！”
傳令兵翻身下馬，語氣急促。
華雄正與陳末在關(guān)樓上商議后續(xù)的防務(wù)交接，聞言，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哦？相國大人有何吩咐？”
華雄接過令箭與公文，粗略一看，眉頭頓時擰成了一個疙瘩。
“主公要親征虎牢關(guān)？”
他有些難以置信。
這與之前李儒軍師透露的消息，似乎有些出入。
不是說，等汜水關(guān)事了，就調(diào)他去鎮(zhèn)守虎牢關(guān)嗎？
怎么主公自己要去了？
那他還去不去了？
陳末站在一旁，接過華雄遞來的公文，細細看了一遍。
公文上寫得清楚，命華雄與陳末即刻拔營，率領(lǐng)麾下兩萬西涼鐵騎，火速趕往虎牢關(guān)，聽候調(diào)遣。
“主公親征，這是好事啊?！?/p>
陳末放下公文，臉上波瀾不驚。
華雄卻有些想不通，撓了撓頭。
“好事是好事，可主公這一去，俺這虎牢關(guān)守將的位子，豈不是…”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煮熟的鴨子，難道要飛了？
陳末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將軍多慮了?！?/p>
“主公親征，并非不信任將軍，也并非要奪將軍的功勞。”
華雄一愣。
“那是為何？”
陳末目光投向遠方，仿佛能穿透重重關(guān)山，看到洛陽城內(nèi)的暗流涌動。
“將軍可還記得，在下曾言，主公麾下并非鐵板一塊。”
華雄點了點頭。
這事兒他知道。
并州軍的呂布，洛陽收編的徐榮，還有他們這些西涼嫡系，平日里雖然表面和氣，但私底下，苗頭可不少。
“主公親征虎牢，帶上了呂布將軍的并州鐵騎，徐榮將軍的洛陽禁軍，還有張濟將軍的西涼精銳?！?/p>
陳末緩緩道來。
“這三支兵馬，代表了三股核心力量。”
“主公將他們悉數(shù)帶往虎牢關(guān)，親自坐鎮(zhèn)?！?/p>
“目的之一，便是為了平衡各方，避免有人心生不滿，或是在后方滋生事端?！?/p>
華雄聽著，漸漸明白了過來。
他雖然不擅長這些彎彎繞繞，但陳末說得透徹，他還是能理解的。
“原來如此，是俺想岔了。”
華雄恍然大悟，隨即又有些興奮。
“這么說，俺們還是去虎牢關(guān)？”
“而且還是跟著主公一起！”
陳末點頭。
“正是。而且，主公點名讓我二人一同前往，顯然是對將軍以及之前汜水關(guān)大捷的認可?！?/p>
“此去虎牢關(guān)，面對聯(lián)軍主力，正是我等再立新功的大好時機?！?/p>
華雄一聽“再立新功”，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陳末的肩膀。
“哈哈！先生說的是！”
“此番定要讓那些并州軍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西涼鐵騎！”
他聲音洪亮，充滿了昂揚的斗志。
陳末被他拍得一個趔趄，無奈地笑了笑。
這位將軍，勇則勇矣，就是這性子，太直了些。
他心中卻不像華雄那般全然樂觀。
董卓此舉，固然有平衡派系之意，但將這么多互有苗頭的將領(lǐng)和軍隊湊在一起，還是親征。
這虎牢關(guān)，怕是要比想象中更加復(fù)雜。
呂布的桀驁，徐榮的深沉，還有其他西涼將領(lǐng)對華雄這位“新貴”的態(tài)度。
嘖，想想都覺得頭大。
不過，富貴險中求。
既然已經(jīng)踏上了這條船，便只能乘風(fēng)破浪了。
“將軍，事不宜遲，我們即刻點兵，準備出發(fā)吧?！?/p>
陳末提醒道。
“好！”
華雄大手一揮，雷厲風(fēng)行。
汜水關(guān)的西涼軍迅速集結(jié)，兩萬鐵騎，黑壓壓的一片，殺氣騰騰。
就在陳末即將跨上戰(zhàn)馬，隨軍出發(fā)之際，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冰冷而熟悉的提示音。
【叮！】
【檢測到宿主成功改變重要人物華雄的命運軌跡，使其避開原歷史線的重大危機，并獲得新的發(fā)展機遇。】
【獎勵特殊天賦：“刀槍不入”！】
【天賦效果：可豁免90%來自刀、槍、劍、戟等冷兵器的物理傷害。】
陳末微微一怔。
改變?nèi)A雄的命運軌跡？
是指汜水關(guān)夜襲聯(lián)軍，避免了他被關(guān)羽斬殺的結(jié)局嗎？
還是指現(xiàn)在，他將隨董卓主力前往虎牢關(guān)，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可能只是一個邊緣化的獎賞性調(diào)動？
或許，兩者皆有。
“刀槍不入”……豁免90%的冷兵器傷害？
陳末心中掀起一絲波瀾。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這簡直是神技??！
雖然他是個謀士，不常需要親自上陣搏殺，但戰(zhàn)場之上，流矢冷箭，防不勝防。
有了這個天賦，他的生存能力無疑將大大提升。
這可真是，及時雨啊。
他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些許激動，翻身上馬。
“出發(fā)！”
華雄一聲令下，大軍開拔，朝著虎牢關(guān)方向疾馳而去。
虎牢關(guān)，天下雄關(guān)。
其勢險峻，易守難攻，乃是洛陽東面最重要的屏障。
此刻，關(guān)墻之上，旌旗招展，守軍戒備森嚴。
關(guān)外，聯(lián)軍的營寨連綿起伏，一眼望不到頭，隱隱傳來操練的吶喊與金鐵交鳴之聲，氣氛肅殺。
華雄與陳末率領(lǐng)的兩萬西涼鐵騎，作為先鋒部隊的一部分，已于一日前抵達。
他們并未立刻投入防守，而是在關(guān)后數(shù)里處扎下營寨，等待董卓大軍的到來。
這日午后，遠處的地平線上，煙塵大起。
無數(shù)的旗幟如林般出現(xiàn)，簇擁著一面巨大的“董”字帥旗。
“主公來了！”
華雄精神一振，立刻帶著陳末以及幾名親兵，催馬迎了上去。
不多時，便見到了董卓那極具辨識度的身影。
依舊是兩匹神駿的西涼大馬，并排而行，艱難地承載著他那肥碩的身軀。
董卓滿面紅光，見到華雄，遠遠地便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吾之千里駒華雄何在啊！”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華雄連忙滾鞍下馬，單膝跪地。
“末將華雄，參見主公！”
董卓驅(qū)使著胯下雙馬來到近前，竟是直接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好在身邊的親兵眼疾手快，七手八腳地將他扶住，才沒讓他摔個狗啃泥。
饒是如此，董卓也有些氣喘。
他毫不在意，一把推開親兵，肥碩的雙手直接抓住了華雄的臂膀，用力將他拉了起來。
“好！好??！華雄，快快請起！”
董卓親熱地拍著華雄的肩膀，臉上的肥肉笑得直顫。
“汜水關(guān)一戰(zhàn)，打得漂亮！給老夫狠狠地漲了臉面！”
華雄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道：
“皆賴主公洪福，將士用命！”
董卓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隨即落在了華雄身后的陳末身上。
眼前的年輕人，身形偏瘦，面容白凈，眉宇間帶著一股書卷氣，與周遭殺氣騰騰的武將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平靜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銳利。
“這位便是…”
董卓瞇了瞇小眼睛，帶著幾分審視。
華雄立刻會意，側(cè)身引薦道：
“主公，這位便是在汜水關(guān)獻上奇計，助末將大破聯(lián)軍的陳末先生！”
“哦？”
董卓挑了挑眉，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多了些許鄭重。
他上下打量著陳末，似乎想從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出什么三頭六臂來。
“你就是陳末？”
陳末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禮。
“草民陳末，參見相國大人?！?/p>
他的聲音平靜，沒有絲毫的緊張或諂媚。
董卓“唔”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
“李儒那老小子，跟老夫把你夸上了天，說你智比張良，計勝陳平?！?/p>
“汜水關(guān)的夜襲，真是你出的主意？”
這話問得直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周圍的將士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陳末身上。
華雄也為陳末捏了一把汗。
主公這氣場，可不是一般人能頂?shù)米〉摹?/p>
陳末卻依舊神色自若，微微一笑。
“回相國大人，區(qū)區(qū)薄名，不敢與張良、陳平兩位先賢相提并論?！?/p>
“汜水關(guān)之計，不過是僥幸成功罷了?！?/p>
“若無華雄將軍與麾下將士用命，再好的計策，也只是紙上談兵?！?/p>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既沒有否認自己的功勞，又捧了華雄，還顯得謙遜有度。
董卓聽了，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這小子，年紀輕輕，倒是個會說話的。
不驕不躁，還能把功勞分潤出去，不錯。
至少，比那個整天昂著腦袋，看誰都不順眼的呂奉先，要順眼多了。
“哈哈哈哈！”
董卓突然又大笑起來，拍了拍陳末的肩膀，力道不輕。
“好小子！有膽識，不居功！”
“老夫就喜歡你這樣的年輕人！”
“此番虎牢關(guān)之戰(zhàn)，你便隨侍老夫左右，若有好計策，盡管道來！”
“若能再立奇功，老夫重重有賞！”
陳末心中微微松了口氣。
這位董相國，雖然粗鄙霸道，但也確實有幾分梟雄本色，對手下人，尤其是能立功的人，還是頗為看重的。
“草民遵命，定當(dāng)竭盡所能，為主公分憂?！?/p>
他再次躬身行禮。
董卓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大手一揮。
“走！隨老夫入關(guān)！”
“老夫倒要看看，這虎牢關(guān)，能不能擋住那些所謂的關(guān)東聯(lián)軍！”
一行人簇擁著董卓，浩浩蕩蕩地朝著虎牢關(guān)內(nèi)走去。
華雄跟在董卓身側(cè)，不時與董卓說笑幾句，氣氛頗為融洽。
陳末則默默地跟在后面，觀察著四周。
虎牢關(guān)內(nèi)，各部兵馬調(diào)動頻繁，氣氛緊張而有序。
呂布的并州鐵騎，徐榮的洛陽禁軍，張濟的西涼精銳，已經(jīng)各自占據(jù)了防區(qū)。
不同制式的盔甲，不同風(fēng)格的旗幟，在關(guān)城內(nèi)交織，隱隱能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氛圍。
看來，李儒的擔(dān)憂，并非空穴來風(fēng)。
這虎牢關(guān)，不僅是抵御外敵的戰(zhàn)場，恐怕也將成為內(nèi)部勢力角逐的舞臺。
陳末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與不遠處一個身著文士袍，面容清瘦，眼神深邃的中年人對上了。
那人，正是隨軍而來的另一位謀士，賈詡，賈文和。
賈詡似乎也察覺到了陳末的注視，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即又垂下眼簾，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陳末心中了然。
這位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毒士，果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