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
一道綿長,沉重的氣息自鼻尖噴出。
走樁結束,陸余生緩緩睜開雙眼。
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陸余生感覺渾身輕快了不少。
幾乎每天都要溫習呼吸法和走樁,已經成了陸余生的必修課。
除了鞏固以外,陸余生發(fā)現修煉呼吸法還能代替睡覺。
練了呼吸法后只要打坐呼吸片刻時辰,就恢復大半的精力。
這也讓從此變得覺少,并且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他就能立刻反應過來。
這亦是在戰(zhàn)場上鍛煉出來的能力。
很多時候,匈奴人喜歡夜襲營地。
那些睡的很沉的人很容易會再也無法醒來。
陸余生張開手,看著上面的老繭和紋理,不由得在想,自己這樣的半吊子,到底算不算是煉氣士。
說是普通武者話,他能明確感覺到氣的存在。
說是煉氣士吧,自己又沒有半點功法可練,除了當初入伍時學了一套軍中的開山刀法以外,就再無別的武技傍身。
這個世界是有煉氣士存在的。
陸余生就和匈奴那邊的巫術薩滿交過手。
當時安西軍的大部隊由夏侯將軍統率,去正面拖住敵人。
而陸余生和其他三百名精銳組成斬首小隊,去突襲敵軍的中軍營帳。
根據軍中夜不收提供的情報,匈奴人首領身邊守衛(wèi)空虛,正是他們襲營的好時機。
然而等他們沖到匈奴人的中軍營帳時,突然遭遇了一個薩滿祭巫。
對方身邊只有幾個渾身涂滿油彩的護衛(wèi)。
陸余生和其他人正要上前,只見對方不知做的什么妖法,轉瞬之間,竟然口吐出滾滾黑煙來。
那黑煙相當怪異,吸入黑煙者多雙目赤紅,感知下降,有些人甚至當場死亡。
不過,更多的人還是和陸余生一樣硬扛著那股黑霧沖到那位看起來瘦小干枯的薩滿巫師身前,準備一舉干掉他。
然而,那名看起來如同干瘦老頭的薩滿巫師力氣大的嚇人。
一根羊頭法杖打下來人馬俱碎。
身邊手持短刀,身涂油彩的侍者也是下手狠辣至極。
這一戰(zhàn)打的慘烈至極。
身邊的戰(zhàn)友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陸余生他們幾乎是拼了命,最后才斬殺那個老薩滿,完成了斬首任務。
到最后,三百人的精銳只剩下寥寥幾人生還。
那一仗給陸余生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
事后才查明,那個老薩滿是草原上一位有名的法師,經過多年苦修,終于入境的煉氣士。
不過,這也讓陸余生開始對這些產生了興趣,他也開始調查這些能夠修行的煉氣士的情報。
知道了原來大魏也有煉氣士。
他們被皇帝拜為上仙,享受供奉。
有些負責給皇帝煉丹,有些負責在大魏搜尋適合修行的人招收為徒。
剩下的也被皇帝好生供養(yǎng)著,留在皇宮保衛(wèi)他的安全。
修行者的力量是相當強大的。
對此夏侯將軍也希望能在安西軍中招納修行者。
有一個兩個坐鎮(zhèn)就夠了。
起碼讓他們面對外邦的修行者時,能有些反制手段,不至于讓士兵們豁出命去拼。
只可惜的是,從來沒有修行者愿意前來投軍。
他們追求的和安西軍追求的目的不一樣。
夏侯將軍要保家衛(wèi)國,而修行者要么追求長生,要么尋求開宗立派。
跟他們的利益并不一致。
到頭來,安西軍也沒能吸引來哪怕半個煉氣士來。
結束了一天的例行修煉,陸余生看了看天色,發(fā)現太陽已經西斜。
這個點的話閑著也是閑著。
陸余生決定再去山上布置一些陷阱和繩套。
冬天出來覓食的大多是野狼和狐貍。
這倆的皮毛都很值錢。
無論是狼皮筒子還是狐皮圍脖,都有人長期開高價收購。
陸余生打算在這個冬天努努力,爭取在明年冬季攢夠錢把酒店開起來。
帶上干糧,陸余生又走到柴堆前挑了一些柴捆扎好,便去屋檐下取出一把有些弧度的刀片子。
拿到柴堆前,塞進里面,又取來挑棍,往里一插,挑了就走。
大魏民間對沒有功名官職的百姓限制武器,但柴刀等生產工具不在此列。
陸余生塞進柴堆里的就是一把特制的柴刀。
平時用來砍柴,需要的時候,把挑棍跟柴刀一組合,便是一把水滸傳里的明星武器,樸刀。
白天出城陸余生當然不可能帶著自己的寶刀出門,這便攜的樸刀便是首選。
能砍柴,也能砍人。
屬實是防身利器。
拽上門后投東,陸余生為自己灌了一葫蘆酒。
今天晚上他不打算回去了,就在山上守著陷阱。
走到了十字街上時,遠遠地看見前方圍著一大堆人。
隱約傳來女人的哭泣聲。
陸余生望著眾人圍著的那個方向,正是自己要去的地方,王寡婦的包子鋪。
這一擔柴就是給她送的。
王寡婦一個女人家,出門打柴不方便,一直都是買柴來生火做飯。
陸余生有時便會多打一些柴火,挑來送給王寡婦。
雖然自己堅持不要錢,但王寡婦每次都要把錢硬塞進自己懷里。
“這又是什么情況?”
陸余生挑著柴,疑惑的湊過去。
人群中有認識他的,便搭訕道:
“陸大郎,你這是去哪啊?”
陸余生放下柴:“有擔柴,挑出去賣給巷角開茶食鋪的金老板,五哥,這是咋回事?”
被稱為五哥的男人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后對陸余生說道:
“哼,還不是那生兒子沒屁眼的大虎干的好事,這下王寡婦一家可怎么活啊?!?/p>
聽到五哥這么說話,陸余生連忙擠開圍觀人群,看到原本整潔的包子鋪此時亂成了一團糟。
店面的蒸籠和桌椅板凳悉數被砸,地上到處都是散落在地的大白包子,一個個沾滿泥灰滾在地上。
招牌掉下來一半,掛出去的幌子也被扯了下來,店里是一團狼藉。
就在里面的柜臺前,陸余生看到了王寡婦,和她懷里抱著的孩子水生。
此刻的王寡婦抱著孩子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邊哭邊喊道:
“我得兒?。 ?/p>
陸余生定睛一看,水生的頭顱頂上凹陷下去一塊。
絲絲的殷紅混雜著白漿順著破開的傷口流的滿地都是。
小孩的瞳孔已經發(fā)散了,雙手無力的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