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
原本繁華喧囂的宮市此時卻是一片寂靜。
大漢的主人——漢靈帝劉宏一副商人打扮,帶著兩三侍從坐在一茶攤前。
但此時的他卻是滿臉冷意,全然沒了玩耍的心思。
只見地上散落著被摔碎的茶碗殘片,仿佛訴說著主人心中的憤懣與不悅。
在他四周,那些本應假扮成商人或是顧客的宮女和宦官們一個個噤若寒蟬,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立于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侍候一旁的‘假父’張讓見狀嘗試轉(zhuǎn)移話題,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輕聲說道。
“陛下,方才程老夫人遣人來報,說是有人有意購置‘司徒’一職?!?/p>
果不其然,劉宏一聽此言,臉上原本緊繃的神情有所緩解,饒有興趣地開口問道。
“哦?何人?”
見自己成功地將皇帝的注意力從剛才的不快中引開,張讓暗自松了一口氣,趕忙回答道。
“回陛下,是廷尉崔烈崔大人,他愿出價五百萬錢購得司徒一職?!?/p>
劉宏聞言卻皺起了眉,有些不滿。
“哼!司徒之位可是位列三公,可謂是百官之首,非一千萬錢不可賣。
這崔烈只出五百萬錢就想當司徒?”
‘假母’趙忠見狀趕忙走上前去,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輕聲細語地勸慰道。
“陛下,這崔公畢竟是冀州名士,絕對算得上是清正廉潔之士。
如今就連他這樣的清官都心甘情愿地拿出五百萬錢來買官,那往后這官職可就再也不用擔心賣不出去咯?!?/p>
劉宏卻是一臉的不屑。
“什么清正廉潔之士?
要真是清官,能掏出五百萬錢來為自己買官?”
盡管心中仍有不滿,劉宏最終還是不情不愿地擺手道。
“罷了,既然他肯出五百萬,那就五百萬吧。
告訴他,只要他把錢送進宮來,朕即日就冊封他為司徒?!?/p>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見劉宏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站在一旁的張讓轉(zhuǎn)過身去,輕輕地拍了幾下手。
隨著這清脆的掌聲響起。
原本因為皇帝發(fā)怒而噤若寒蟬的宦官和宮女們瞬間像是得到了解放一般,紛紛重新忙碌起來。
一時間,整個宮市再次充滿了喧鬧聲和討價還價的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景象。
......
巨鹿。
一排破舊不堪的茅草屋矗立在那,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一般。
屋內(nèi)擺放著數(shù)排簡陋的床榻,但即便如此,依舊無法容納所有的人。
無奈之下,人們只好在地上鋪上一些雜亂的茅草,然后把那些病重的人放置其上。
整個屋子里彌漫著哀傷和痛苦的哭聲,此起彼伏。
一名身著道袍的中年男子穿梭于病榻之間,他的神情凝重而專注。
只見他手中穩(wěn)穩(wěn)地端著一只瓷碗,碗里盛裝的液體看似是稀薄的米湯。
但仔細看去,卻能發(fā)現(xiàn)其中還漂浮著些許黑色的灰塵。
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扶起一名氣息奄奄的病人,用勺子舀起那可疑的米湯,緩緩地送入對方口中。
待這名病人咽下之后,他又從身后跟隨的弟子手中接過另一碗,步履匆匆地走向下一個需要救助的人。
就這樣,他不厭其煩地重復著這個動作,直到確認屋內(nèi)所有人都喝下了這所謂的符水。
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后,中年男子如釋重負般走出茅屋。
將后續(xù)照顧病人的工作交托給手下的弟子們后,男子獨自一人靜靜地站立在屋外。
此時,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夜空,灑下清冷的光輝。
中年男子抬頭凝視著那輪明月,眼神深邃而迷離,仿佛陷入了沉思。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兩名壯漢出現(xiàn)在眼前。
走在前面的壯漢氣喘吁吁地跑到男子面前,滿臉焦急地問道。
“大哥,真的要在這個時候起事嗎?”
聽到問話,張角緩緩收回目光,轉(zhuǎn)頭看向二弟張梁,輕笑道。
“黃天已經(jīng)傳下指示,起事刻不容緩。”
張粱眉頭一皺,不解地問道。
“大哥,可黃天不是也說過,千萬不能充當出頭鳥,冒然起事最終只會落得個凄慘下場。
依小弟之見,咱們還是暫且忍耐,再等待一些時日為妙。
現(xiàn)今這朝廷已然昏庸至極,接連數(shù)次大災,百姓死傷無數(shù),官府竟然都不聞不問。
每過一日,百姓便對朝廷怨深一分。
如此一來,咱們越晚一天起事,便越多一分勝算??!”
面對二弟的疑惑,張角只是轉(zhuǎn)身指著茅屋道。
“我們能等,他們也能等嗎?
這天下的百姓還能等嗎?
每多等上一日,便會有不計其數(shù)的無辜生命因饑餓、疾病逝去。
我......等不下去了?!?/p>
“可是......”
張梁還想再說,卻被張角直接打斷。
“不必再說了,我意已決,此事無需再議。
便讓我張角來做這為王前驅(qū)!
安排下去吧,令各處弟子準備起事,時間就安排在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
口號: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是!”張梁和張寶抱拳齊聲應道。
此刻,兩人心中已然明了,大哥已經(jīng)做了決定。
那么身為兄弟的他們別無選擇,唯有拼死一搏,陪大哥走上一遭。
望著領命離去的二人背影,張角不禁微微失神。
剛才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連他都有點分不清楚。
自己造反究竟是為了當皇帝,還是為了這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