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挾著庭院里腐爛的櫻花瓣貼在她后頸。程雨桐顫抖著撫摸書脊上的櫻花紋路，

鋼筆劃痕里還嵌著母親的血痂。二樓傳來父親壓抑的咳嗽聲，

像鈍刀在生銹的金屬管里來回刮擦。中藥的苦澀在二樓走廊凝成粘稠的霧，

程雨桐端著青瓷藥碗的手指被蒸汽熏得發(fā)紅。推開門時，

雕花木床上的父親正以扭曲的姿勢蜷縮著，半邊身體像被抽空棉絮的布偶，

松垮的睡衣領口露出鎖骨處大片褐斑——那是長期臥床生的褥瘡。

"當年你媽..."父親喉嚨里滾動的痰音讓她太陽穴突跳，

瓷匙撞在碗沿的脆響截斷了他未出口的話。藥汁表面浮著的枸杞像凝固的血珠，

隨著她機械的舀動在匙間破碎。窗外櫻花正以秒速五厘米凋落，沾著夜雨的殘瓣貼在玻璃上，

被晨曦照成半透明的尸骸。突然，枯枝般的手鉗住她的手腕。藥汁潑灑在藍白條紋被單上，

暈染出詭異的星云圖案。父親青紫的嘴唇劇烈顫抖，

顎發(fā)出"咯咯"聲響："閣樓...信...她藏的..."程雨桐甩手的動作帶翻了藥碗，

褐色的汁液順著床沿滴落，在地板上開出猙獰的花。父親的小指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折著，

那是去年摔倒時留下的舊傷。她踉蹌后退時撞倒了輸液架，玻璃瓶炸裂的巨響中，

無數(shù)記憶碎片突然刺入腦?！赣H臨終前也是這樣打翻止痛藥，

玻璃渣嵌進掌心時還在對她笑。樓梯拐角的老花鏡橫亙在陰影里，

鍍金鏡腿彎折成問號的形狀。程雨桐俯身去撿，

裂紋交錯的鏡片中突然映出十七歲那年的自己：蜷縮在急診室長椅上，

看著搶救室的紅燈在鏡片折射成血色的星河。鏡框邊緣還沾著父親常用的薄荷膏，

涼意滲入指腹時，她聽見樓上傳來野獸般的嗚咽。玄關的穿衣鏡蒙著薄灰，

程雨桐摸索墻面的手指沾滿蛛網(wǎng)。燈光亮起的剎那，

鏡中浮現(xiàn)的卻是母親化療后的面容：浮腫的臉頰上布滿紫癜，

因肝衰竭泛黃的瞳孔卻溫柔如昔。她倒退著撞上鞋柜，柜門彈開時滾出母親生前穿的布拖鞋，

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