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處的山霧涌來，招弟的紅裙已經(jīng)消失在夜色里，只有墳地上的紙人在風(fēng)中搖晃，

每個紙人的嘴角都被畫上了黑痣，像是無數(shù)個鳳霞在微笑?；氐街帱c(diǎn)時，天已快亮。

大劉坐在床上，手里拿著陳默的毛主席像章：“你昨晚去哪兒了？

有人看見你和個穿紅裙的女人在一起……”陳默沒說話，從口袋里摸出招弟塞給他的紙條。

展開后，“紙條邊緣用鳳仙花汁畫了朵小牡丹，

花蕊處點(diǎn)著顆黑痣 —— 正是鳳霞照片上的模樣。

字跡歪斜卻用力：‘張醫(yī)生是當(dāng)年接生婆，她枕頭下有本《赤腳醫(yī)生手冊》，

第 37 頁夾著 1968 年的胎盤記錄。’”紙條邊緣有塊紅色印記，

是招弟的鳳仙花汁，在晨光中像滴新鮮的血。窗外傳來大喇叭的聲音，

這次播的是《社會主義好》。陳默望著墻上的“忠”字標(biāo)語，

想起招弟臨走時說的話：“王富貴怕鬼，可真正的鬼是他自己?！彼o像章，

鋁制徽章刺得掌心生疼，突然意識到，在這個破四舊的年代，最可怕的不是傳說中的鬼，

而是人心深處的惡，那些被革命口號掩蓋的、永遠(yuǎn)見不得光的秘密。

第三章 山神祭的血色腳印1978年深冬，豫南山區(qū)的風(fēng)像把生銹的刀，割得人臉生疼。

陳默跟著送公糧的牛車經(jīng)過采石場時，聽見半山腰傳來沉悶的爆炸聲，驚飛了樹上的寒鴉。

老獵戶蹲在路邊砸旱煙，煙袋鍋?zhàn)釉谑^上磕出火星，身后的山神廟只剩半截斷墻，

墻上“破除封建迷信”的標(biāo)語被風(fēng)撕成碎條，露出底下隱約的“山神保佑”字樣?！罢ㄉ絿D，

要斷龍脈嘍。”老人渾濁的眼珠盯著半山腰，那里新搭的腳手架上，

幾個工人正在往巖縫里塞炸藥，“去年秋天就不該挖，這下可好，

把老山神的骨頭都炸出來了?！倍ㄋ幷ㄩ_山體的瞬間，陳默聽見有人驚呼。煙塵散去后，

工人們圍在新炸開的石坑里，“坑底白骨肋骨纏著褪色黃布條，

邊緣繡著模糊的云紋 —— 正是山神廟壁畫上的山神服飾。生產(chǎn)隊(duì)長沖過來時，

陳默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