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穗低垂。林小微蹲在院子里用樹枝寫字時，教書先生踏著滿地斜陽來訪。"老林，

如今女娃也能讀書了。"先生指著地上的字，"你看小薇這股子好學(xué)勁兒。

"林德發(fā)摩挲著衣角，望著女兒亮晶晶的眼睛，當晚就摸黑出了門。他走過鋪滿落葉的田埂，

叩開一戶又一戶人家。有的門扉打開時帶著遲疑，有的門里飄出嘆息，

但他始終重復(fù)著："我閨女想讀書。"當夕陽再次染紅天際，他口袋里塞滿沾著汗?jié)n的借條，

掌心被借據(jù)邊角磨出紅痕。開學(xué)那日，林小微握著父親遞來的舊書包，

里面躺著幾支削好的鉛筆和嶄新課本。油墨香混著父親身上的汗酸味，

她突然發(fā)現(xiàn)父親鬢角又添了幾縷白發(fā)。教室里，當老師再次念起"a——o——e——"，

她的聲音比誰都響亮，眼角的淚卻悄悄滴在課本上，暈開一個個小小的墨團。

二親情突然的到來一個星期天，陽光斜斜灑進小院。林小微蹲在墻角用樹枝演算數(shù)學(xué)題，

院門外突然傳來木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爸ㄑ健痹洪T推開，

穿淺藍色斜襟布衫的女子懷里抱著藍布包袱，衣角沾著趕路的塵土?！斑@就是小薇吧！

”她聲音發(fā)顫，蹲下身時林小微聞到熟悉的皂角香——和母親繡鞋面時用的味道一模一樣。

姐姐身后，哥哥扛著竹筐跨進門檻，筐里活蹦亂跳的鯽魚濺起水花，

浸濕了他洗得發(fā)白的灰布褲腳。“瞧瞧給我們小薇帶啥了！”他咧嘴笑著，

露出缺了半顆的門牙，那是去年幫鄰村蓋房時摔的。嫂嫂則挎著藤編提籃，

月白色對襟衣的盤扣系得歪歪扭扭，掀開藍布時，荷葉包著的糯米糕騰起熱氣，

混著她急促的喘息：“快嘗嘗，

路上顛了好幾回......”林小微躲在父親佝僂的背影后，攥著打滿補丁的衣角。

姐姐忽然紅了眼眶，

伸手撫過她曬得黝黑的臉頰：“瘦成這樣......”指尖的薄繭輕輕擦過她的顴骨，

和記憶里母親摸她腦袋的力道如出一轍。哥哥變魔術(shù)似的從懷里掏出油紙包，

三顆水果糖裹著皺巴巴的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