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也已經(jīng)快漫過井口，不久就能形成新的溪流。獵戶第一個跪下。接著是老郎中，張農(nóng)戶，

最后連最頑固的老太太都顫巍巍伏在地上。阿沅站在井沿，濕透的衣衫貼在她瘦小的身體上。

她沒跪，只是朝我伸出雙手，仿佛這樣就能接住正在消散的金色光點。

12我以為神明死去時會有鐘聲?？僧?dāng)我重新凝聚意識時，只聽見此起彼伏的蛙鳴。

月光浸泡著新涌出的泉水，在水面鋪了層碎銀子。我試圖抬手，

發(fā)現(xiàn)自己的軀體像塊半透明的琉璃，隱約能看見體內(nèi)流動的金色脈絡(luò)——那是村民們的愿力，

正以緩慢的速度修復(fù)神格。"醒了？"阿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蹲在小溪邊，

正用芭蕉葉折的小勺往陶罐里舀水。月光描摹著她的輪廓，

比起初見時那個渾身是傷的小丫頭，現(xiàn)在的她脖頸有了柔和的曲線，

腕骨也不再那么嶙峋得嚇人。我伸手想碰她的發(fā)梢，指尖卻穿過虛空。阿沅似乎感應(yīng)到什么，

突然轉(zhuǎn)頭對著空氣笑起來："王爺爺說你現(xiàn)很虛弱，等攢夠香火才能重新化形。

"溪水在她腳邊打了個旋，幾尾剛出生的小魚苗好奇地啄她腳趾。我這才注意到，

以井眼為中心，方圓十丈內(nèi)的土地竟泛著濕潤的深褐色，與外圍龜裂的旱田形成鮮明對比。

更遠(yuǎn)處，村民們正用木桶接力運水，歌聲隔著重生的小溪飄過來。"他們現(xiàn)在都信你了。

"阿沅指著曬谷場方向。獵戶趙大正把"有求必應(yīng)"的舊木匾拆下來，準(zhǔn)備換上新制作的，

"有求必應(yīng)"是浮雕樣式的，用金粉染成了金色，老郎中帶著藥童在匾下焚艾草。

夜風(fēng)送來斷續(xù)的對話："早該聽阿沅那丫頭...""泉水沾手那會兒，

我真看見..."一片枯葉突然飄到阿沅膝頭。她拈起來對著月光看，

突然"啊"地叫出聲——葉脈間流動著極淡的金色，與我體內(nèi)的愿力如出一轍。

我們同時望向那棵枯死的老槐樹，在月影婆娑間，似乎有嫩芽正從最頂端的枯枝上冒出來。

阿沅把陶罐里的水潑向槐樹根部。水珠濺到樹皮的剎那，

我明顯感到有股純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