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比不過心口的鈍痛。她摸向頸間的帕子——那是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繡著并蒂蓮的素絹，

針腳細(xì)密得像母親的絮叨：“阿月，這帕子你收好了，以后若遇著難處……”“難處？

”王氏的指甲掐進靈月手腕，“你當(dāng)我愿意送親侄女入宮？可你看看這米鋪！”她指著窗外，

幾個公差正用封條糊米倉，“你舅在大牢里跪著，你表弟才十歲，總不能讓他去頂罪吧？

”靈月望著窗外晃動的皂隸服，突然想起上個月替舅父記賬時，

賬冊里那筆對不上的“官糧調(diào)運”。她攥緊帕子，帕角的并蒂蓮刺著掌心：“我若入了宮，

便再不是蘇家的人?！蓖跏系氖置偷厮砷_。她盯著靈月泛白的指節(jié)，突然笑了：“好，

好個不是蘇家的人！你娘當(dāng)年跟你爹私奔時也說過這話，結(jié)果呢？

”她抓起詔書拍在靈月懷里，“明日卯時三刻，州府派車來接。

你若是敢跑——”她掃了眼里屋的竹床，“你表弟的藥錢，我可出不起。

”靈月捏著詔書的手在發(fā)抖。后堂穿堂風(fēng)掀起門簾，吹得她額前碎發(fā)亂飛。

她望著墻上母親的畫像，畫里的人穿著藍布衫，正低頭繡帕子。

那是母親最后一次清醒時畫的，嘴角還沾著藥漬?！鞍⒛?，”靈月輕聲說，

帕子上的并蒂蓮被淚水洇開，“你說女子要活成自己的傘，

可如今……”她望著詔書上“蘇靈月”三個字，突然想起前日在河邊洗衣時，

看見的那只被網(wǎng)住的白蝶。它撲棱著翅膀，尾翼上的金粉簌簌掉在水面，

最后還是被漁夫裝進了竹簍?！肮媚?，藥涼了?！毙√业穆曇魪拈T口傳來。

這個跟靈月一起長大的小丫頭，此刻正攥著藥碗，眼睛紅得像兩顆櫻桃，

“夫人說……說您該準(zhǔn)備行裝了?！膘`月接過藥碗，藥汁的苦從舌尖漫到喉嚨。

她望著小桃發(fā)頂?shù)耐徂p——那是今早她親手梳的，突然想起母親常說：“阿月，

這世上最靠得住的，是你自己的手?！彼嗣磷由系牟⒌偕?，將詔書疊好塞進衣襟里。

“小桃，”靈月轉(zhuǎn)身去翻木箱，“把我那套月白衫子找出來，再把阿娘的木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