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像。她并沒有看他，只是沉默地將自己的手機屏幕轉向他。屏幕上，

定格在托育中心監(jiān)控錄像的畫面——樂樂在學步車里哭得小臉扭曲、憋得發(fā)紫。

那無聲的、極具沖擊力的痛苦，像一根冰冷的鋼針，

瞬間刺穿了李哲被急診室生死時速和疲憊麻木包裹的神經。他腳步頓住，

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諝饽郎藥酌搿＠钫軟]有立刻去看手機，也沒有說話。

他慢慢地、幾乎是拖著腳步走到沙發(fā)另一端，沉重地坐了下來。柔軟的沙發(fā)墊深深陷下去。

他弓著背，雙手撐在膝蓋上，頭深深埋下去，花白的頭頂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目。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只有墻上掛鐘的秒針發(fā)出單調的“嘀嗒”聲。終于，

一個極度沙啞、仿佛砂紙摩擦過喉嚨的聲音，

地打破了死寂：“下午…下午那臺手術…是個車禍送來的小男孩…才六歲…”他的聲音頓住，

肩膀開始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撐在膝蓋上的手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庫告急…他媽媽在走廊里跪著哭喊…最后…最后……” 后面的話被劇烈的哽咽堵在喉嚨里，

只剩下破碎的氣音。他猛地抬起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指縫間有滾燙的液體無聲地滲出，順著手腕蜿蜒流下?！啊瓫]救回來。

就在我眼前……” 最后幾個字，輕得像一聲嘆息，卻承載著千鈞的重量。

那是一個醫(yī)生面對生命流逝時最深的無力與創(chuàng)痛，也是他下午那條冰冷回復背后，

被職業(yè)重壓碾碎的情緒廢墟。陳薇的身體劇烈地一震。她猛地轉過頭，

看向那個蜷縮在沙發(fā)另一端、肩膀無聲聳動的男人。所有的怨懟、委屈，

在那一刻被另一種尖銳的、感同身受的疼痛所取代。

她下午只看到了孩子的眼淚和自己的心碎，卻完全忘記了，

她的丈夫剛剛從怎樣一個血肉模糊、生死一線的修羅場里掙扎出來。

她下午的崩潰和那條失控的語音，對他而言，無疑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巨大的愧疚和遲來的理解像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張了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