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上那明朝秀才的眉宇，深邃得如同寒潭深淵——那是穿越四百載光陰也不曾消弭的骨相。

每一道線條，每一次轉(zhuǎn)折，

都與她記憶中那午夜歸家西裝上的酒氣、此刻仍在樓下車內(nèi)蒸騰的男人容顏完美重疊。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皮肉被刺破也渾然不覺。血腥味彌漫開來，

與空氣里昂貴的甜香糅合，變成一種令人作嘔的腥甜。畫中人穿著青衫，身側(cè)不遠(yuǎn)處，

竟還有一方模糊的裙裾邊角！墨色渲染得極淡，像不經(jīng)意沾染的煙墨痕跡。是女人的裙擺，

那布料上的細(xì)小纏枝花紋，依稀可辨。葉霓裳的目光死死釘在那模糊的裙角上，

心臟在冰冷粘稠的恐懼中瘋狂跳動。另一個念頭毒蛇般嚙噬著她——這模糊的裙角屬于誰？

她仿佛看到一張清麗古典的女子面孔在她意識的黑暗中浮現(xiàn)，淚光盈盈，

帶著四百年前的怨毒。那個穿百褶裙的年輕女孩？

一股無法言說的冰冷邪念如同深水下的暗流，驟然攫住了葉霓裳瀕臨崩潰的心神。

那女孩的面龐在腦中被無情揉碎又拼湊，五官挪位，

變成了畫中秀才身邊那模糊裙角幻化出的哀怨女子。她猛地合攏五指，

指節(jié)暴突出青白的顏色，將那本沉甸甸的《三世書》死死攥在手里，

如同攥住了自己扭曲變形的命運線頭。書頁硬挺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像握著燒紅的炭塊。

她轉(zhuǎn)身，腳步踉蹌卻異常迅速，

像被看不見的力量驅(qū)趕著離開這間暖氣融融、香水撲鼻的魔窟。反手帶上房門時，

視線無意中掃過梳妝臺光潔的玻璃臺面。

臺面清晰地映出床頭柜角落里擱著的那座造型奇特的陶瓷香爐。三足，圓腹，

通體是某種幽深的綠釉，像是凝結(jié)了千年的湖水。爐蓋上伏著一只獸首，形態(tài)猙獰古拙，

模糊難辨。就在她關(guān)門的一剎那，那香爐上獸首空洞的眼窩里，

似乎有極微弱、極詭異的一點紅光閃了一下，旋即熄滅，快得如同幻覺。

她砰地關(guān)上了主臥房門。門鎖清脆地彈回原位。那輕響在寂靜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走廊上冷清依舊，公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