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靳慕寒的要求,江遲把自己從頭到尾洗個干凈,才裹著一條浴巾走了出來。
剛一打開門,就看到外面欄桿上正靠著一個身影。
那個人正是靳慕寒。
靳慕寒聽到動靜,轉(zhuǎn)過了身,指尖還夾著香煙。
他將出來的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指了指房間的方向。
“回房間,我們談?wù)??!?/p>
“……”
書房。
江遲坐在書桌對面的沙發(fā)上,接過了管家遞來的熱水,客氣地說了一聲謝謝。
管家愣了愣,眼里倒映出江遲乖巧的模樣。
這才應(yīng)該是江遲先生有的樣子啊。
而不是那個對著全遲苑所有人撒謊偷偷溜走惹得自家先生動怒的江遲。
等管家退出去之后,江遲不明所以地接過了靳慕寒從抽屜取出來的一個文件夾。
打開文件夾,江遲的目光掃過了上面的文字。
心下了然。
“記起來了?”
靳慕寒坐在對面,冷冷的看著江遲面上一閃而過的驚訝。
江遲關(guān)上合同,抿著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實(shí),這就是靳慕寒想要看到的。
合同上面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是去年兩人簽訂的協(xié)議內(nèi)容。
從原主簽下協(xié)議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jīng)換了一種身份,成了靳慕寒白月光的替身。
對于原主來說,殘忍的并不是一直到靳慕寒膩了自己為止的無盡期限。
而是對方明明知道原主從兩人見第一面開始就喜歡上了他,可是對方不僅裝作視而不見,反而多次提醒自己不過是個替身的事實(shí)。
可是現(xiàn)在想想,這又能怨誰呢?
原主自作多情的喜歡,在靳慕寒面前一文不值,也怪不得人家不看在眼里。
現(xiàn)在靳慕寒將這份合同重新拿出來,就是再一次提醒江遲這個事實(shí)。
他是作為替身存在的。
“抱歉,靳先生……”江遲撓了撓后腦勺,面色為難。
靳慕寒冷冷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我……把這事忘了?!?/p>
空氣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江遲看著靳慕寒黑如鍋底的面色,很是為難。
他能怎么辦?
他又不是原主。
按理說,這個協(xié)議根本就不應(yīng)該由他來履行。
但是鑒于目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然而不等他開口,書桌面前的男人沉聲發(fā)問:“江遲,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江遲一聽這話,抬起了頭,望向?qū)γ娴哪腥恕?/p>
靳慕寒說這話是認(rèn)真的嗎?
一口一個替身的羞辱他,這叫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這叫好?
“我想,靳先生是不是對好,這個字有誤解?”
靳慕寒眉頭一皺,不做聲。
如今靳慕寒的眼里倒映出江遲的模樣,靜靜地聽著。
江遲見靳慕寒不說話,咬了咬牙,準(zhǔn)備一吐為快。
其實(shí)在被抓回遲苑的路上,他就已經(jīng)想了很多。
就算他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
與其這樣,不如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對方也好商量一個對策。
“這一年來,承蒙你的照顧?!痹鬟^得并不好。
“……”
見靳慕寒沒有打斷自己說話,江遲醞釀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往下說。
“我知道靳先生你不喜歡我,我也知道自己就是憑著這張臉才能有今天的境地。
經(jīng)過一年的相處,我也知道了自己幾斤幾兩。既然咱們雙方都合不攏,不如我們就……”
隨著江遲每說一句話,靳慕寒的眉頭便更收緊一分。
終于在江遲鼓足了勇氣即將說出分開二字的時候,書房的門驟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是陳宇舟。
陳宇舟氣喘吁吁地扶著門框,看著書房里僵持不下的二人,感嘆自己來的真是時候。
否則,等到江遲說出完整的那句話,他就真的白跑一趟了。
而江遲也可以直接安排重新住院了。
“陳醫(yī)生?”
江遲意外地看著出現(xiàn)的人,把剛才的話咽了下去。
陳宇舟趕緊走進(jìn)來,一把攬過了江遲的肩膀。
“小遲啊,你身上有傷,怎么這個時候還沒睡?”
很明顯,故意提起身上有傷的這話是說給靳慕寒聽的。
江遲感受到陳宇舟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量,側(cè)頭看到對方給自己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離開這里。
原來陳宇舟不是來給他收尸,而是來拯救他的。
“啊,是啊……”
不知道是不是陳宇舟提醒了靳慕寒,江遲身上有傷的緣故,靳慕寒竟然沒有阻攔。
眼看著陳宇舟將人送出了書房。
而江遲看著緊閉上的書房門,有些郁悶。
他話還沒說完啊。
陳宇舟坐在沙發(fā)上,拿起了那份合同。
“你拿給江遲看了?”
“他不長記性,不給他看,難道給我看?”
靳慕寒說話很沖,一看就是沒撒出來的火氣正找不到地方發(fā)泄。
陳宇舟聽了,心底暗自感嘆,自己來的正是時候,恰好打斷了江遲的話。
否則,靳慕寒這火指不定能把房頂給點(diǎn)燃了。
“其實(shí),人找回來不就行了。
我也聽說了,那個旅館的經(jīng)理說的話只是片面之詞,不一定能證明江遲就是想逃跑。
萬一人家打包東西回來也說不準(zhǔn)呢?!?/p>
陳宇舟在來之前,就聽到老管家說江遲是被旅館的經(jīng)理認(rèn)出來了,最后才被強(qiáng)行帶回了遲苑。
當(dāng)時接到電話的他,以為靳慕寒會大發(fā)雷霆,又會如何折磨江遲。
但好在一切都沒發(fā)生。
還讓他差點(diǎn)聽到了江遲的那句不合時宜的話。
江遲那句沒說完的話,很明顯是想要跟靳慕寒一拍兩散。
“是不是要跑,明天問了就知道。倒是你,醫(yī)院沒什么事兒干么?每天往我這兒跑?”
“嘿嘿,不是怕你們倆出事兒嗎?江遲腦袋有傷,你多擔(dān)待一點(diǎn)……”
經(jīng)過陳宇舟這么一說,靳慕寒皺起了眉頭,隨后問道。
“你之前接觸過像江遲這樣的病例么?不過是腦袋有傷,怎么像變了一個人?!?/p>
陳宇舟沉默了。
在之前的病例當(dāng)中,不乏有這樣的案例。
但是經(jīng)過他的觀察,江遲的病狀和之前的確都有一點(diǎn)不一樣。
因?yàn)榻t不僅說話方式有了改變,連整體外貌打扮都發(fā)生了變化。
這怎么看都像是身體里住了另外一個人。
可是,這個想法最后還是被陳宇舟抹滅了。
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