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許聲寒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向半安送他回去一路上臉色都不太好看。
許聲寒倒是淡定,笑著道:“他工作忙,未必在家?!?/p>
兩人結婚五年,段勛回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見不到段勛幾乎是常事。
許聲寒這兩天對段勛根本就沒有好臉色,又接連的踩段勛的雷區(qū),以段勛的性格肯定不愿意和許聲寒共處,估計早就離開了。
許聲寒心里肯定段勛不會在家,推門進去的時候卻看見了滿室溫暖的光芒,段勛穿著家居服坐在沙發(fā)上,聞聲看了他一眼。
許聲寒怔了一下。
這場景幾乎和他結婚時幻想過的婚后場景一模一樣。
可笑的是,兩人結婚五年這樣的場景都不曾出現(xiàn),快離婚了,許聲寒卻見到了。
“你最近工作不忙嗎?”許聲寒垂眸把鑰匙掛在玄關,“不忙就準備一下離婚的事吧,兩周后就要開庭了?!?/p>
段勛眉心微皺,沉聲道:“我們談談?!?/p>
許聲寒自認跟他沒什么好談的,但也膩煩了這樣反復糾纏,段勛肯直接離婚不必開庭是最好的。
他的時間實在太少,每一天都要仔細珍惜。
許聲寒沒有多說什么,在段勛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家里客廳的燈是微微泛黃的暖色調,照在許聲寒蒼白的幾近透明的臉頰上,細膩的仿佛油畫里的畫面。
段勛輕聲道:“這件事確實是我不對,我以后不會那么縱容她了,也不會再拒接你電話,這事就這樣過去吧,好么?”
就這樣過去?段勛虧待許聲寒何止是這一件事?
一句“是我不對”到底能夠彌補什么?
許聲寒和父母斷絕關系、背井離鄉(xiāng),孤苦無依的在他鄉(xiāng)被囚困在一段無望的婚姻里整整五年。
回過頭來只有換得一句“是我不對”?
大概是今晚的氣氛太溫柔,坐在燈光下等他的段勛太像他當初愛上的那個學長。
許聲寒說不出什么重話,最后只是低聲道:“算了吧,沒有必要?!?/p>
段勛猛然站起身,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怒氣,打破了勉強維持的平和表象。
“算了吧?”這些天他簡直聽夠了許聲寒這句話,“兩個人在一起總有矛盾,只是因為一次不和你就要離婚?連改過的機會都不給么?”
他的語氣有些尖銳,看著許聲寒的眼神又冷又沉。
許聲寒臉上的表情未變,淡淡的抬眸看向他。
段勛真的非常俊美,年過三十以后身上有一種歲月流過的醇厚氣質,比起年輕時的輕狂更加迷人。哪怕是此刻在盛怒之下也難掩俊美。
他說的對,兩個人在一起難免會有矛盾,只要兩個人一起積極解決,總會變好的。
可是現(xiàn)在才說不嫌太晚嗎?
之前的五年,矛盾一直存在,許聲寒試著去解決,卻永遠也找不到段勛。
他總有無數(shù)的事情要忙,而每一件事都比許聲寒重要。
段勛態(tài)度冷漠,對待許聲寒總像是對待一個可有可無的裝飾品。
許聲寒一忍再忍,終于忍無可忍提出離婚,段勛才說有矛盾可以解決?
非要鬧到離婚,段勛才肯正眼看他一眼。
或許這一次段勛真的意識到了問題,或許兩人真的能變得更好。
可是許聲寒沒有時間了。
“段勛,我已經(jīng)沒有另外一個五年再陪你耗了。”
段勛怒氣一滯,怔怔的看著許聲寒。
那雙溫潤清澈的眼眸還在看著他,里面沒有怨氣不平,只有一片平靜。
有那么一瞬間,段勛清晰的感覺到了,他失去了那個笑著叫他學長的男生。
兩人之間像是隔了一條深深的鴻溝。
而這一條鴻溝,是段勛用了五年的時間親手劃開的。
他抓不到鴻溝對面的許聲寒,五年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許聲寒走的太遠、太遠。
許聲寒低低的嘆了口氣,“我累了,先睡了?!?/p>
說完就起身回了客房。
那句話許聲寒說來只是在陳述事實,沒有怨憤責怪段勛的意思。
可落在不明真相的段勛耳朵里,這句話里面包含的失望心寒實在太沉重。
五年這個數(shù)字第一次這樣深刻而具體。
段勛凝眉在沙發(fā)上坐了許久。
這里沒有許聲寒的東西,他住的實在不舒服,洗漱用品還好,客房里有備用的。
可睡衣之類的,就非常麻煩。
他從家里帶了睡衣,然后又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他尺碼的內褲。
許聲寒洗完澡站在浴室里,有一點無語。
段勛為人傲慢,就算心細,也不會用在照顧別人身上。
哦,不對,他照顧吳霖霖還是很細心的。
只是不會用在許聲寒身上罷了。
明明是段勛強行把他帶來的,卻連基本的招待都做不好。
許聲寒嘆了口氣,五年來一直如此,他都習慣了。
只能掛著空檔就這樣出去了。
向半安又發(fā)了幾條消息過來詢問他怎么樣了。
許聲寒打了個電話過去,“你也未免太緊張了,我身體還好著呢。”
“你那小胳膊小腿,也好意思說好著呢?”向半安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拆臺,“那邊住的慣嗎?要不要我把你接回來?”
許聲寒笑了笑,“你好像是護崽的老母雞?!?/p>
向半安:“……”
許聲寒說完越想越覺得貼切,忍不住笑得止不住。
這炸毛模樣可不就是老母雞嗎?
門外的段勛正要敲門,聽見了門內隱隱約約的笑聲,手上的動作一頓,片刻后才敲了下去。
許聲寒笑聲陡然一止,面無表情的走過去開門。
段勛手上拿著一疊衣服,“換洗的衣服。”
許聲寒臉上閃過了一絲驚訝,遲疑了片刻才接過來,低聲道:“謝謝?!?/p>
“你……”
他說完這一個字就停住了,直到許聲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才接著道:“你明天回去吧?!?/p>
許聲寒像是早有預料,點了點頭。
說實話,段勛能忍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很讓他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