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郁別抬起濃長的眼睫,聲線溫靜吞然,“我沒對道長起不敬的心思?!?/p>
她覺察出了珩止道長的身份必定不俗,于是伏低做小。
她媚上是好手,鳳眸里盡是乖順,溫良無害的叫人想可心的疼。
丁肅看在眼里,心中嘖嘖,他從低位走到內(nèi)侍大總管的位置,憑的是揣測上位者的心,他此時了解了璋王為何對郁別多加縱容。
把郁別這樣的人放在身邊是一種享受,云霞之貌配上一顆謙微之心,他私下縱使再狐假虎威也無妨。
云清珩的視線則越過郁別,落在她身后花窗外的竹林里,碧花亭亭霧蒙蒙,青竹影里見侍兒,他道,“你若真想留在我身邊修行,便隨著吧?!?/p>
他想起郁別身上的異香,是他想不透的怪異,干脆放在身旁探尋,就當(dāng)找個趣。
“珩止道長有顆善心?!庇魟e站立起身行拱手禮,真情實(shí)感地喟嘆道,“是悲憫眾生之人!”
一下夸出了無邊際,偏他眸色清靈做不得假,竟是真心說出的話,云清珩稀奇極了,“你離我近些?!?/p>
郁別怔了怔,下意識聽從,小步走至他跟前,迷惘著一張姝秾靡冷的臉。
云清珩掀起眼瞼,頭一次細(xì)致的端看她,“你是第一個由衷覺得我有顆善心的人,從哪得出的論斷?”
從哪得的,郁別從妖怪那得的。她也稀奇,珩止道長還是一個不理俗名的人物,滔天的功德都換不來一個真心的贊稱嗎?
“他們是有眼不知真菩薩。”郁別話說出口后想起他是個修道的,忙換了說辭,“他們是有眼不識真神仙!”
云清珩緩緩笑開來,雪韻之華,寶相外宣,“留下吧?!?/p>
............
【蟲母光環(huán)剩余時間:10天?!?/p>
隨著郁別和云清珩接觸時間越來越長,懲罰時間以幾乎兩倍的速度減少。
她在這太初觀也越待越膩煩,太安靜、太無趣了,這里的下人個個都是悶葫蘆,問一句答一句,其余的半點(diǎn)不開口。
珩止道長并非每日都在竹林居,三天離開一次,她估算比對,發(fā)現(xiàn)正對應(yīng)著三天一次的朝會。
為了盡早結(jié)束這悶然乏味的修道日子,她搶了丁肅的活,在云清珩寫字作畫時待在他的身側(cè)給他磨墨。
郁別太殷勤,靠的太近,云清珩不可避免的聞到絲絲縷縷的馥郁甜香。
他將手中紫豪筆擱在瑪瑙筆架上,側(cè)首看郁別,語調(diào)清平,“你是故意的?”
婢女捧了鎏金鶴紋的盆過來伺候云清珩凈手。
郁別彎下腰,穿著的青色衣袍是丁肅命人按著她的身形趕制的,很是修身,可以清晰的看見其細(xì)窄的腰身弧度。
她接過另一側(cè)婢女的錦帕,親自為云清珩擦干手上的水,瑩潤的手指好似不經(jīng)意地觸碰到他的手背。
動作被她特意放的很緩,增加難得的肢體接觸時間。
【蟲母光環(huán)剩余時間:9天?!?/p>
“我沒侍奉過人,不懂其規(guī)矩,可是我哪里惹了道長的厭?”郁別輕聲問道。
她仿若難過地垂下首,從云清珩的視角可以看到她挺秀清瘦的下半張臉,唇色潤澤,再往下就是一截修美的脖頸。
“裝傻充愣。”云清珩抬起放置在郁別掌心的手,停在她的下頜,輕輕往上一撥。
郁別沒有抵抗,順勢仰起臉,眼尾上挑,笑盈盈地說,“我聽不懂道長在說些什么?!?/p>
云清珩睨了一眼丁肅,丁肅心里涌起波濤駭浪,領(lǐng)著書房內(nèi)的婢女退下,他悄悄地給了郁別一個憐憫的眼神。
他可不信圣上會寵用一個男子,一個風(fēng)流縱欲的男子。
丁肅不信,郁別也不信,道長淡漠的好似沒有人的情欲。
“你明知道你身上香味的怪異?!痹魄彗癫痪o不慢地出聲,“你認(rèn)為我會忍耐。”
“可是世上沒有人配我忍耐?!?/p>
睥睨而下的目光叫郁別不寒而栗,她想逃離,冰冷的手掌卻往下?lián)崤暮箢i。
他的手還帶著水的涼氣,被他觸碰到的柔軟肌膚激起一片潮紅。
郁別是個欺善怕惡的人,所以她在篤定云清珩為善人后,膽子才愈發(fā)大,竟然敢行撩撥之態(tài)。
她如今當(dāng)真后悔了,脊骨發(fā)顫著,秀纖的眉往中間擰,哆嗦道,“道長......,我錯了?!?/p>
“嗯。”云清珩往后坐在圈椅上,手掌略微用力,郁別便跪坐到了地上。
“好孩子,跪直些?!?/p>
珩止道長的嗓音稱得上平和,可郁別升騰起陣陣窘迫難言,好孩子?她二十有一,道長又能比她大多少,他瞧著也才二十五六。
保養(yǎng)再得當(dāng),道長也最多可能三十出頭。
岳峙淵渟的威儀氣勢讓郁別不敢稍動,默默跪直身子。
跪了不過幾刻鐘,郁別就有些捱不住,她抬頭,發(fā)現(xiàn)云清珩正翻看著一本古籍,半點(diǎn)目光都沒停駐在她身上。
“道長,我已悔過?!庇魟e帶著顫音。
“起來吧。”云清珩把書合上,起身從書架上拿了一本常清靜經(jīng)遞給郁別,“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你也該學(xué)些你兄長的風(fēng)骨?!?/p>
郁別的嫡兄是維隆十四年的狀元郎,初封從六品翰林院修撰,調(diào)至圣上面前行經(jīng)筵講官之責(zé),乃是天子近臣。
后被調(diào)到工部為掌實(shí)權(quán)的從五品員外郎,在朝中贊譽(yù)頗深,深受圣上信任,他的仕途是任何人都能分辨出的坦蕩通天路。
郁別的嫡兄是山上松鶴,人人尊愛,她是路邊野蒿,人人唾棄。
“是?!庇魟e愣怔了會,方才垂眸接過道經(jīng)。
她魂不守舍般的離開書房,連腿部的脹痛都忽略了。
她腦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浮現(xiàn)珩止道長疏冷的眸光,明明沒有情緒,可郁別就是覺得里面有鄙夷和蔑視。
丁肅目送郁別神情恍惚的腳步踉蹌離去,心口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莫不是當(dāng)真成事了!
可圣上也未叫水呀!
片刻過后,書房里傳出圣上的吩咐,“備冷水沐浴。”
看來沒有成事,但被郁別勾的起了興。
隔著一扇門,丁肅也恭敬地躬身行禮,“是,圣上。”
躊躇后丁肅問道,“圣上可要喚人,或者遣人教教郁別侍寢的規(guī)矩?”
丁肅不得不佩服,郁別的本事當(dāng)真大,圣上清心寡欲好些年了。
他是不是得回宮找?guī)讉€熟通男子間交/歡的司寢嬤嬤或太監(jiān)?
“不必?!笔ド系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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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1.男主會為一時口嗨付出巨大的代價,后面死命追妻。
2.男主三十一歲,比小別大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