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在城市上空的十九個青銅繭房，像十九顆生銹的心臟，每六小時便會滴落防腐液，接觸到的人類要么金屬化，要么在皮膚下長出嫩芽狀的時空門。江硯站在臨時搭建的觀測塔上，看著第十七號繭房的投影里，秦玥正在給變異兒童講述 “永恒之鐘” 的故事，她的機械眼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檢測到繭房之間存在量子糾纏?！?林晚將全息屏轉(zhuǎn)向他，十九個秦玥的心跳頻率完全一致，“就像…… 她們共享著同一個意識?！?她的嫩芽義肢突然指向天空，某顆繭房的觀察窗里，秦玥的瞳孔變成了齒輪狀，與議長秦深臨終前的模樣相同。
觀測塔的電梯突然失控，銹色披風(fēng)的身影闖入實驗室，正是在深?；?“死亡” 的情深。他的頸后銹痕更深了，說話時嘴角滲出青銅粉末：“我是江臨川的第十七號克隆體，也是銹色黎明的最后希望?！?他扔出一枚沾滿防腐液的 U 盤，“里面是 1945 年海底神殿的完整日志，包括蘇懷瑾成為初代主機的真相。”
日志投影在空氣中，顯示出年輕的蘇懷瑾在日軍實驗室的場景：她被迫將楚巫符文刻在隕鐵上，卻在爆炸前將自己的基因注入核心，創(chuàng)造出能容納所有時空的 “繭房胚胎”。而江臨川的真實身份，是實驗室培養(yǎng)的 “誤差修正者”，他的每一次克隆，都是為了消滅蘇懷瑾制造的 “錯誤”。
“蘇懷瑾不是受害者，她是繭房系統(tǒng)的造物主。” 秦深的聲音帶著自嘲，“而你，江硯，是她最完美的誤差 —— 既能連接所有時空，又能保持人類的情感，這正是啟動‘絕對時空’的關(guān)鍵?！?/p>
林晚的懷表突然裂開，里面掉出半張泛黃的紙條，是蘇懷瑾的字跡：「當(dāng)十九個繭房共鳴，去鐘樓找第十九個自己」。她抬頭望向城市最高的鐘樓，頂部的時鐘停在 “03:17”，鐘擺末端凝結(jié)著十九滴不同顏色的血珠。
三人抵達(dá)鐘樓時，第十九號繭房的投影正在鐘擺上顯形。江硯看見，繭房內(nèi)躺著的不是秦玥，而是一個與自己長相相同的青年，他的后頸沒有銹痕，而是刻著 “CLQ-∞” 的無限符號。
“我是來自‘零誤差時空’的你。” 青年開口，聲音像無數(shù)個時空的回響重疊，“在那個世界，江臨川成功消滅了所有誤差，人類變成了沒有情感的金屬生命?！?他抬手，鐘擺突然逆向轉(zhuǎn)動，十九個繭房的投影開始融合，“現(xiàn)在，繭房系統(tǒng)正在吸收現(xiàn)實世界的時間，你必須做出選擇：要么成為新的主機，要么看著所有時空被銹色吞噬?！?/p>
秦深突然掏出青銅手槍，槍口對準(zhǔn)青年的眉心：“只有消滅所有誤差，才能迎來真正的永恒。” 但子彈穿過青年的身體，在鐘擺上留下 “0.03” 的凹痕 —— 那是蘇懷瑾刻在隕鐵上的第一個誤差。
林晚的嫩芽義肢突然與鐘擺共鳴，她看見十九個繭房的核心處，都存放著一具蘇懷瑾的金屬化軀體，每具軀體的掌心都握著不同的密鑰：有的是江硯的扳指，有的是秦玥的機械眼，還有的是自己的嫩芽義肢。
“蘇懷瑾在每個時空都留了退路?！?江硯撫摸著鐘擺上的凹痕，銹痕突然與 “CLQ-∞” 青年的無限符號共振，“第十九號繭房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 讓每個時空都能自主選擇是否接納誤差的起點?！?/p>
他將機械眼、嫩芽義肢和半枚隕鐵核心同時按在鐘擺上，十九個繭房突然發(fā)出不同頻率的鳴響。秦玥的意識從第十七號繭房傳來，帶著深海的寒冷：“江硯，繭房的核心在鐘樓下方的地宮，那里存放著初代主機的意識碎片?！?/p>
地宮入口在鐘樓基座的云雷紋下開啟，里面是十九個水晶棺，每個棺內(nèi)都躺著不同年齡的蘇懷瑾，她們的太陽穴都插著神經(jīng)導(dǎo)管，導(dǎo)管末端連接著中央的青銅球體 —— 正是 1945 年爆炸后的隕鐵核心。
“這些是我的意識分身，用于監(jiān)控各個時空的誤差?！?最新的蘇懷瑾睜開眼，她的掌心躺著一枚青銅鑰匙，“而你，江硯，是連接所有分身的臍帶?！?她指向青銅球體，表面正浮現(xiàn)出全球變異者的位置，“現(xiàn)在，核心即將過載，只有兩種選擇：要么用你的基因鏈格式化所有時空，要么讓人類與誤差共生，接受永遠(yuǎn)的不完美。”
地面突然震動，十九個繭房開始下降，城市中的變異者們自發(fā)走向鐘樓，他們的額頭編號在發(fā)光，形成指向地宮的箭頭。秦深跪在蘇懷瑾的棺槨前，淚水中混著青銅粉末：“我只是想讓父親的實驗有個結(jié)局……”
“結(jié)局不該由程序決定?！?江硯接過青銅鑰匙，鑰匙上的銹痕與他的后頸完全吻合，“誤差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每個生命都值得一次犯錯的機會?！?他將鑰匙插入青銅球體，十九個蘇懷瑾的分身同時微笑，她們的無名指斷口處，嫩芽正在突破金屬軀體的束縛。
繭房在光芒中解體，化作十九只青銅蝴蝶飛向天空，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刻著不同的文字：“自由”、“選擇”、“誤差”…… 秦玥的機械眼恢復(fù)了人類的瞳孔，她摸著江硯的銹痕，輕聲說：“你知道嗎？在繭房的最后時刻，我聽見了母親的聲音，她說……”
鐘樓的鐘擺突然發(fā)出清越的鳴響，掩蓋了她的話語。江硯望向天空，十九道彩虹從繭房解體處蔓延開來，每道彩虹的盡頭，都是一個不同的時空 —— 有的時空里，林晚正在修復(fù)真正的 “永恒之鐘”；有的時空里，秦深在教變異兒童種植嫩芽；還有的時空里，蘇懷瑾坐在海邊，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刻著 “0.03” 的戒指。
而在最深的海底，那具沉沒時間長達(dá)八十年的水晶棺里，蘇懷瑾的金屬手指輕輕動了動，掌心的嫩芽終于突破了隕鐵核心的禁錮，在黑暗的深海里，綻放出第一縷屬于無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