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就傳來救護車的鳴笛，由遠及近，又漸漸消失在雨聲中。他蹲下來幫女兒穿好防滑鞋，

指尖觸到孩子冰涼的腳踝。去年買的雨靴已經(jīng)小了一碼，鞋尖處露出半截粉色的襪子。

“小雨別怕，爸爸在呢?！标惸媾畠豪嫌暌吕湥?/p>

忽然聽見樓下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是一樓便利店的櫥窗，水流正從破裂的玻璃門涌進去，

貨架上的泡面箱漂在水面上，像一座座微型孤島。電動車的電池顯示還有70%電量，

陳默把女兒牢牢綁在身后，車頭燈切開雨幕。積水已經(jīng)沒過路邊的路牙石，車輪碾過井蓋時，

能感覺到下方空洞的漩渦。拐過街角的瞬間，他看見平時熱鬧的菜市場已經(jīng)變成一片澤國，

頂棚的塑料布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幾條鯽魚在漂浮的爛菜葉間翻著白肚。

三中的操場高出路面半米，臨時搭建的帳篷在風(fēng)中搖晃。陳默剛把電動車停在臺階下，

就看見居委會張主任舉著喇叭在門口疏導(dǎo)：“抱小孩的先過來！二樓教室還有空位！

”老人的襯衫全被雨水浸透，貼在背上像一張皺巴巴的紙。教室的課桌被拼成長床，

角落里堆著社區(qū)送來的毛毯。陳默把女兒安置在靠窗的位置，忽然聽見走廊傳來爭吵聲。

兩個中年男人正圍著一個穿保安制服的年輕人，地上散落著幾瓶礦泉水。

“這是大家的應(yīng)急物資！”保安的聲音帶著顫抖，“你拿走半箱讓別人怎么喝？

”“老子交了物業(yè)費！”其中一個胖子揮起拳頭，啤酒肚在濕透的T恤下繃得發(fā)亮，

“你們保安平時就知道收停車費，現(xiàn)在發(fā)水了連口水都不讓喝？”周圍的人群開始騷動，

有幾個老人站起來想要勸阻，卻被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褲腳。陳默正要上前，

腰間的手機突然震動。是個陌生號碼，接通后傳來嘈雜的電流聲，

接著是母親顫抖的聲音：“默子……養(yǎng)老院這邊進水了，

護工說要轉(zhuǎn)移到頂樓……”話沒說完就被切斷，只剩下忙音在耳邊回響。

他盯著窗外愈發(fā)洶涌的雨水，突然意識到這場暴雨，可能遠不止氣象預(yù)警里說的那么簡單。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