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裴文川猛地將我扔到床上,我的額頭被床角磕到,起了一個大包。
他聽到身后的動靜,看都沒有看我一眼拔腿就走。
我重新收攏起散落的衣服和發(fā)髻,將還未燒完的黃紙和衣服再次點燃。
在心底對孩子說:[只剩七天了,娘就會來地底陪你,你會不會怪我來得太慢?]
只是我父母被殺之后,我被囚禁,替我為蘇家收斂尸骨的是我父親曾經(jīng)的一位好友。
如今普安寺的主持道覺,他告訴我父母死后子女守孝三年為好。
不然魂魄無人祭拜,在地府會受欺負。
要我無論如何守孝三年,若三年之后我依舊一心尋死,他不會再勸。
火光映入我的眼眸,我想起了那年初見裴文川的時候。
我手中捧著暖爐,披著狐皮大氅,和那時還是丫鬟的春枝興致沖沖地踏雪出府,想要去金銀齋挑選過年用的發(fā)簪。
誰知道剛踏入門外,就看到一落魄書生,大冬天只穿著單薄的葛衣凍得瑟瑟發(fā)抖,嘴唇烏紫,卻身姿挺拔,自帶一股傲氣。
我只當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在那窮書生的身前扔下一塊碎銀子。
[本小姐賞你的,夠你們一家過個好年了!]
[拿著銀子,趕緊走,不要堵在我家門口!]
我轉身要走,他卻一把抓住我的衣袖。
我當即氣急了,下意識就拿起鞭子抽他!
未出閣的女子和男子當街拉扯,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當初薛寶釧就是憐憫下人,給薛仁貴披了一件衣服,被趕出了薛府,我自然不愿步此后塵。,
只是我看到鮮血透出他單薄的葛衣,多少心生悔意,我似乎太過刻薄了。
那書生看著我,劍眉星目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
[人人都道蘇家姑娘菩薩心腸,蘇府三代清流,沒想到竟然也是如此拜高踩低之輩!]
他掏出一張婚書遞給我:[我乃江南裴府長子裴文川,十六年前我與蘇家幺女蘇婉兒曾有婚約。]
[如今家道中落,父親早亡,想請?zhí)K府庇護我母親幼妹一二,若日后我高中定然不忘蘇府雪中送碳之恩。]
我聽到這話身影晃了一晃險些摔倒,我才十五,突然來了一個不知道哪里蹦出來的男子說與我有婚約,我如何能接受。
父親明明曾說不舍我出嫁,要為我招婿,讓我一輩子做他的掌上明珠呢!
我氣極了,沒忍住又打了一鞭子:[你胡說八道,我父親從未提起此事,這婚書定然是假的!]
就在這個時候父親急急趕了過來,他看到裴文川勃然大怒,一把搶過我手中的婚書撕了個干凈:[哪里來的騙子,污蔑我女兒清白,來人,將他打出去!]
自我記事后,我從未見過父親如此生氣。
府中的家丁一涌而上,鮮血染紅了雪地。
回府后我這才從父親口中知道原來我真與裴文川有婚約。
只是裴父當年任江南知州,投靠了九王一黨,新帝登基后裴父被清算。
也就是前幾年大赦,裴文川這樣的罪官之后才能重新科考。
而我父親和哥哥如今仕途光明,是絕不可能自毀基業(yè)再和裴府惹上關系。
當日之日我們各有苦衷,終究是我們蘇府對不住他。
于是我偷偷派春枝給他送去棉襖、醫(yī)藥、糧食、書籍、筆墨·······
又不放心他的傷勢日日前去偷看他,日復一日里,我竟然對他心動了。
我自覺不該,譴春枝送去百金斷個干凈,也算彌補過錯,只愿他日后真的高中,莫要怨恨蘇府。
因此裴文川高中后因救駕有功三年高升至丞相,還愿意來蘇府求娶。
我心底是歡喜的,我原以為他是感念我贈藥贈金之恩。
可沒想到婚后第二天等來的是我蘇家上下一百多口慘死的消息。
就在這個時候我身邊的丫鬟沖了進來:[不好了夫人,小少爺?shù)哪贡辉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