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那位連自己喝水都費勁的“大人物”居然真的同意了。
沒過多久,彼得·佩迪格魯又一次出現(xiàn)在我的房門口,這次手里捧著幾本看起來就飽經(jīng)滄桑、封皮都快掉渣的舊書。他把書往我懷里一塞,動作粗魯,像是扔掉什么燙手山芋,眼神依舊躲閃,但里面多了幾分更加濃重的怨氣和——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一絲認命般的沮喪。
“吶!你要的東西!主人‘仁慈’地恩準了!不過你給我聽好了,只準在房間里看!不準帶出去!更不準用這些東西亂來!要是敢惹出任何亂子,我第一個——”
“第一個怎么樣?”
我抱著那幾本散發(fā)著陳年灰塵和舊紙張霉味的書,歪了歪頭,故意打斷他那色厲內(nèi)荏的威脅,語氣里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好奇。
他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往后縮了一下,剩下的話卡在喉嚨里,憋得那張耗子臉通紅。他大概是想說“第一個讓你好看”,但又猛地想起我昨晚那莫名其妙炸掉的花瓶,以及主人那句“讓她試試”的命令,頓時沒了底氣。最后只能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總、總之你好自為之!別給我找麻煩!”
說完,他逃也似的轉身就走,但并沒有走遠,而是像個幽靈一樣,在走廊盡頭的陰影里停了下來,一雙小眼睛警惕地盯著我的房門,顯然是打算執(zhí)行他那“看管”的職責了。
嘁,膽小鬼。
我沒理會門外那個移動監(jiān)控探頭,關上門,走到床邊,把那幾本書攤開。
《標準咒語,初級》、《魔法防御理論》、《一千種神奇藥草與蕈類》。還有一本更破舊的,連封皮都模糊不清了,隱約能看到《黑暗力量:自衛(wèi)指南》的字樣?嗯?自衛(wèi)指南?聽起來倒是挺實用的,就是不知道這里的“自衛(wèi)”包不包括把監(jiān)視者變成鼻涕蟲。
我隨手翻開那本《標準咒語,初級》。里面的內(nèi)容果然比我瞎猜靠譜多了。每個咒語都有清晰的發(fā)音標注(雖然對我這個習慣了現(xiàn)代英文發(fā)音的人來說還是有點拗口)、詳細的杖尖運動軌跡圖示,還有效果說明和練習要點。比如那個熒光閃爍,書上就寫著要集中意念于“光明”,杖尖要穩(wěn)定。漂浮咒則強調(diào)了手腕的“輕抖和”、“揚起”動作,還要想著讓物體“變得輕盈”。
原來如此??磥硪膊皇侨珶o章法。
我立刻來了興致,拿起我的黑木魔杖,決定從頭開始,把這本書里的初級咒語挨個試一遍。
接下來的幾天,我的生活就在這種被監(jiān)視的“學習”中度過。彼得·佩迪格魯恪盡職守地扮演著我的影子。只要我離開房間,比如去廚房弄點吃的,或者只是在走廊里稍微走動一下,他總會像個背后靈一樣悄無聲息地跟在后面,或者從某個陰暗的角落里探出腦袋,用那雙充滿焦慮和怨恨的小眼睛盯著我。
老實說,這種感覺挺煩人的。就像背后隨時貼著一塊濕乎乎、冷冰冰還帶著點臭味的狗皮膏藥。但換個角度想想,似乎又有點莫名的好笑??粗@個曾經(jīng)背叛了朋友、害死了波特夫婦、如今卻只能在我這個“階下囚”身邊擔驚受怕的家伙,我心里居然升起了一絲微妙的、不合時宜的優(yōu)越感。
當然,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合理”利用他這份恐懼的機會。
比如,我在練習漂浮咒的時候,會故意把目標選在離他比較近的地方。
“我說,彼得,你站那么遠干嘛?怕我把你那身漂亮的舊外套也變輕飄飄嗎?”
我舉著魔杖,假裝費力地對著他腳邊的一塊小石子念咒,杖尖抖得像帕金森。
“你、你離我遠點!別用那該死的木頭對著我!”
他果然嚇得往后連跳了好幾步,差點撞到墻上,魔杖都抽了出來,緊張地對著我。
“我要是受傷了,主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哎呀,別緊張嘛。你看,我這不是還沒成功呢嗎?”
我沖他眨眨眼,手腕“不小心”又抖了一下,石子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你看,理論我都懂了,‘輕抖’、‘揚起’、‘變得輕盈’,可就是不聽使喚。也許是你站在這兒影響我發(fā)揮了?畢竟你看起來那么‘沉重’?!?/p>
他氣得渾身發(fā)抖,嘴唇哆嗦著,似乎想罵人,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只是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往后退了幾步,縮到更遠的陰影里去了。
看著他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我心里那點因為被軟禁而產(chǎn)生的郁悶似乎都消散了不少。嗯,生活嘛,總得自己找點樂子不是?
除了言語上的挑釁,我也沒忘了正事——練習魔法。不得不說,有了教材的指導,效果確實比之前瞎琢磨強多了。熒光閃爍已經(jīng)能穩(wěn)定地發(fā)出雞蛋大小的光團了,雖然亮度還是不咋地,但至少不會隨便熄滅。清理一新也熟練了不少,至少能把小范圍的污漬弄干凈。至于漂浮咒,在無數(shù)次失敗和彼得的驚嚇后,我已經(jīng)能讓小石子或者書本搖搖晃晃地離地幾英寸了,雖然維持不了多久就會掉下來。障礙咒也有了點進展,能讓彼得“不小心”扔過來的小紙團在半空中稍微頓一下。
這進步速度,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驚訝。也許我真是個被埋沒的天才?或者只是這根二手魔杖比較給面子?
彼得·佩迪格魯對我這“肉眼可見”的進步顯然是五味雜陳。一方面,我越“有用”,他看管不力的風險就越小,要是關鍵時刻我真能起點作用(比如擋個無聲無息咒什么的),他也算有功勞;但另一方面,他似乎又本能地對我掌握力量這件事感到恐懼和嫉妒。
所以他看我的眼神總是那么復雜,一會兒是鄙夷,一會兒是恐懼,一會兒又是那種評估工具般的審視。他就像個被迫給一只半馴化的野獸喂食的飼養(yǎng)員,既希望野獸強壯能用來打架,又害怕野獸太強壯會反過來咬死自己。
“你、你練習的時候小心點!別把房子拆了!”
這是他最常對我重復的話,每次都說得小心翼翼,還帶著點討好的意味,生怕刺激到我這個“不穩(wěn)定因素”。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拆遷隊的?!?/p>
我通常都敷衍地回答,然后繼續(xù)我的練習,或者干脆拿著書回到房間里,把他關在門外。
他也沒辦法,只能繼續(xù)在門外徘徊,像個盡職盡責卻又心驚膽戰(zhàn)的獄卒,履行著他那可悲又可笑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