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底下那本破舊的英漢詞典摔開了殼，露出夾層里的照片——我媽在市場搬菜筐的背影，

旁邊用圓珠筆寫著："給媽買間店面"。張浩一腳踩在照片上，還故意碾了碾："野哥，

你媽搬菜的樣子真帥！"我腦子"嗡"的一聲，等反應過來時，

已經(jīng)揪著張浩的領子把他懟到了墻上。教室里尖叫聲四起，劉麗的高跟鞋噔噔噔沖過來，

指甲掐進我胳膊里："反了你了！"我被拽到走廊罰站，額頭抵著冰冷的瓷磚。

透過教室后門的玻璃，看見劉麗正對全班說："有些同學，

自己不努力還影響他人..."下課鈴響了，同學們魚貫而出。幾個女生偷偷瞄我，

眼神像看動物園的猩猩。張浩故意撞我肩膀："野哥，放學小心點，我哥說要教你做人。

"我知道他哥是誰——職高的混混，去年捅傷人進過少管所。放學時發(fā)現(xiàn)自行車胎被扎了，

車把上還用口紅畫了個豬頭。我推著車走到校門口，

看見劉麗和教務處主任在說話："...王野這種學生，遲早是社會渣滓..."拐角處，

三個染黃毛的社會青年正沖我比劃抹脖子的動作?；氐郊遥覌屨跀?shù)零錢。

塑料布鋪開的毛票堆里，有張揉皺的貧困補助申請表——又被退回來了。"老師來電話了，

"她頭也不抬，"說你打架。""嗯。"我蹲下來幫她理錢，聞到她頭發(fā)上的爛菜葉味。

"為什么打？""他們踩你照片。"我媽的手頓了一下，

繼續(xù)數(shù)錢："以后別打了...咱家賠不起醫(yī)藥費。"夜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手機突然震動，是田徑隊教練發(fā)來的消息："市青運會選拔賽下周報名，你鉛球成績達標了。

"我盯著天花板笑了。翻身從床底拖出個餅干盒，里面裝著這三年所有的比賽獎牌。

最底下壓著一張報紙剪報——《市青少年鉛球紀錄保持者專訪》，

照片上的男孩笑出一口白牙，那是我爸。他走那年我才六歲，只記得他最后的話："兒子，

破紀錄要趁早。"第二天早讀，劉麗當眾宣布："經(jīng)學校研究，王野同學轉(zhuǎn)去藝術班。

"全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