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戲樓暗涌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后臺時，青婉正踮腳擦拭那面梨園行著名的"祖師鏡"。

銅鏡邊緣刻著十八羅漢，據(jù)說是前朝宮里流出來的寶貝，

鏡面映出她十八歲的面容——杏眼里的稚氣已褪去大半，唯獨頰邊那對酒窩還留著幾分天真。

"青丫頭，把白老板的鳳冠遞上來！"瘸腿老趙在梯子上喊，他正在整理頂層戲箱，

左腿空蕩蕩的褲管隨著動作搖晃，六年前那場轟炸帶走了他的腿，卻沒能帶走他洪亮的嗓門。

青婉麻利地捧起錦盒，突然"哎呀"一聲，盒底不知何時裂了道縫，

細碎的光點從縫隙里漏出來。"作死喲！"老趙一瘸一拐地沖下來，

"這可是云裳夫人留下的點翠頭面！"他粗糙的手指撫過鳳冠上顫巍巍的珍珠流蘇，

眼神突然變得柔軟。"那年白老板唱《貴妃醉酒》，

這頂鳳冠上的夜明珠亮得賽過滿堂燈……"門外傳來三弦聲，是琴師周叔在調(diào)音，

青婉趁機溜出庫房，穿過掛滿戲服的走廊時，一件月白色繡梅花的戲服突然飄落，

罩了她滿頭滿臉。清淡的檀香混著某種藥香鉆入鼻腔——這是涼華獨有的氣息。"又偷懶？

"戲服被掀開，涼華逆光而立，他今日未上妝，素凈的臉上那顆淚痣格外明顯，

青婉注意到他左手腕纏著新繃帶，隱約透出血色。"你的手……""練功傷的。

"涼華迅速將手背到身后，"下午洋子小姐要來學戲，把西廂房收拾出來。

"青婉攥著戲服的手指發(fā)緊，自從半月前那個日本女人在臺下對涼華拋手帕后，

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學戲"了。她正想說什么，前院突然傳來喧嘩。

十幾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沖進戲樓，為首的女孩短發(fā)飛揚，正是青婉在菜市認識的陳英，

她們抬著個血淋淋的男生，白襯衫上印著觸目驚心的鞭痕。"青婉！借地方救個人！

"陳默的圓臉上滿是汗水和血跡，"特務(wù)在追我們！"涼華臉色驟變，卻已經(jīng)晚了，

穿黑制服的警探踹開大門，為首的那個用槍管頂了頂帽檐，露出蜈蚣似的刀疤說道："喲，

這不是花滿樓的涼老板嗎？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