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陪我吃一次飯嗎?”
江柯一愣,眼里閃過不解,“吃個飯有什么難的?!?/p>
對啊。
吃飯有什么難的。
可就是這么簡單的任務(wù)。
她在江柯還不是她小姨夫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直到現(xiàn)在,將近十年都沒有做到。
溫微末坐直了身體,難掩迫切的抓住了他的手,“那你今天晚上可以和我一起吃飯嗎?”
不等他說話,一個人影就突然從病房門口跌跌撞撞的闖進來。
“啪”的一聲,猝不及防,溫微末就被狠狠扇了一個耳光,嘴角冒出了血珠子。
白墨羽瘦削的身體搖搖欲墜,她眼里含著淚,委屈的大吼:
“溫微末,他是你小姨夫!你也要勾引是吧?”
話說著,她沖上來不由分說的扯開了溫微末的衣領(lǐng),在看清脖頸上密密麻麻的曖昧痕跡時,瞳孔一縮,眼里的嫉妒幾乎要涌出來。
白墨羽通紅著眼,情緒失控的壓在溫微末的身上,用力掐著她的脖子,紫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還要不要臉,?。?!連小姨夫的床都爬!”
“你媽就是一個萬人騎的婊子!你和你媽一個不要臉的德行,見到男人就上趕著犯賤!”
溫微末被掐的喘不上氣,她的眼底涌上淚光,虛弱的身體卻怎么都掙脫不開白墨羽。
直到醫(yī)護人員沖上來拉開了白墨羽,溫微末才終于如獲新生的大口狼狽的呼吸。
白墨羽委屈看向江柯,捂著臉痛哭,“江柯,你嫌棄我了是不是?”
“你嫌棄我做化療每天頭發(fā)掉的一干二凈,嫌棄我變得越來越丑,嫌棄我不能像原來一樣陪著你,甚至連親密行為都不能滿足你……”
江柯的眼里閃過慌亂,他緊緊抱住了白墨羽,心疼的安撫著她,“怎么可能?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p>
“那你為什么要陪她吃飯?!”
白墨羽尖銳的聲音幾乎要劃破天花板,她嘶吼著重復(fù),眼里不停流著眼淚:
“江柯,我知道她只是你解決生理需求的工具,但是我還是嫉妒還是心痛……”
“你答應(yīng)我的,不停的讓她流產(chǎn),讓我解氣的對不對?”
溫微末心里“咯噔”一聲,看見江柯有一瞬躲閃的目光,臉慘白到幾乎透明。
她就說為什么。
為什么那么厭惡她,還要和她上床。
為什么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卻每次連避孕藥都不允許她吃。
原來故意讓她一次次的懷孕,再流產(chǎn),給白墨凡解氣。
那她到底算什么?
溫微末顫抖著唇,癱在床上,心口已經(jīng)傳來麻木的難過。
江柯旁若無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低聲溫柔的哄道:“好啦,我們羽羽吃醋,那我不去吃飯就好了。”
“你都說她是工具了,你和一個工具置什么氣?”
“更何況,她不是已經(jīng)流產(chǎn)了?你也解氣了。”
話落,江柯打橫抱起了白墨羽,大步走出了病房,沒有看溫微末一眼。
他們剛出門,兩個護士就走進來,一個嫻熟的擼起她的袖子,一個面無表情的拆輸血管。
“我才剛抽過,為什么還要抽?”
一個小護士翻了個白眼,掐住她青紫的胳膊,不耐的說:“拜托大姐,你做血包就要有做血包的自覺好嗎?”
“白小姐和江先生都說了,萬一你哪天流產(chǎn)死在床上,沒血了怎么辦?”
“還是多抽一點保險!”
話落,她被死死的壓住胳膊,粗長的針管又一次粗暴的扎進她的血管。
意識恍惚的時候,她仿佛看到了高高懸在頭頂?shù)牡褂嫊r。
還剩六天。
只要江柯和她吃一頓飯,哪怕只有一口,她就不用成為活體靶子。
晚上,病房門被推開,江柯端著飯盒走了進來。
“她是你小姨,現(xiàn)在生病了,脾氣不好是正常的,你多讓著她一點?!?/p>
溫微末的目光一亮,“你是來和我一起吃飯的嗎?”
江柯拆飯盒的手頓住,“墨羽會不開心,我只是來送個飯?!?/p>
溫微末的目光一黯,緩緩的又坐了下來。
四四方方的飯盒里,只有一道菜。
補血的豬肝。
這道菜,溫微末整整吃了五年。
他臨走的時候,聽到了溫微末低迷的聲音。
“我對豬肝過敏,你知道嗎?”
五年來,她每一次吃都會發(fā)高燒,會全身起紅疹。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有二百天都在低燒。
但只要她稍微表現(xiàn)出一點不情愿,江柯就會讓人捆住她的手腳,讓家里的保姆掰開她的嘴,強硬的塞到她的嘴里。
江柯一愣,不知怎么,他的心跳空了一拍,神色里流露出了一絲不自然。
“我知道?!?/p>
“但是豬肝補血最快?!?/p>
“為了墨羽,你得吃?!?/p>
直到江柯閉上門,溫微末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立在原地,心終于徹徹底底涼下來了。
她冷冷的盯著那盒豬肝飯,腦子里閃過白墨清從小到大無休止的虐待,心死擺爛似的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五年都做不到的事情,六天又怎么會做到。
她被欺壓了二十多年,連什么時候上廁所都要看人臉色。
反正都做不到,最后的六天,她又為什么要忍?
要是后半輩子都要淪為活體試驗品,最后這幾天她憑什么還要任由他們踐踏?
一瞬間,這個想法像滔天的烈火一般噼里啪啦的燃燒起。
溫微末沖上前,一巴掌打翻了那盒腥臭的豬肝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