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想了下,難道在這個異時代不存在會針灸之人嗎?
“那就找個工匠,我回去畫一幅圖紙,用金或銀作為材料打造出來?!比裟茚樉恼{(diào)節(jié)氣血,陰陽兩虛,那自然是會事半功倍。
好在她也隨父親研習過中醫(yī),針灸之術(shù)也略通一二。
“另外還要請一個放心的廚子來,按照我的菜譜給二少爺安排餐食?!?/p>
食療溫和,對病人養(yǎng)身是極為重要的。
西饒不管聽不聽得懂,都一律應(yīng)下,等回到府中,便一一落實下去,主公早就吩咐了,事關(guān)秦夫人所有的要求,無有不應(yīng)。
秦意濃回到郡守府就開始投入藥房中,待到日落黃昏,她身后跟著兩個士兵,端著煎好的藥前往陸昀的院子。
她還做了幾個口罩分發(fā)下去,凡是進入院子里的人都要戴上口罩,連生過來開門時,見到她很恭敬的行禮,都知道這位貴夫人是主公親自請回來給二少爺治病的。
秦意濃依舊隔著屏風與陸昀對話。
“多謝您費心,”陸昀剛用完飧,也是按照秦意濃的菜譜食用的。
連生服侍少爺用藥,陸昀是一個很聽話的病人,完全聽從醫(yī)囑,秦意濃點點頭對他道:“癆瘵治療期為半年到一年之間,切不可焦急,要按時按點用藥,配合治療。”
陸昀笑著回應(yīng),“昀自會配合夫人的?!?/p>
秦意濃親自盯著陸昀服下藥物,又觀察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引起過敏反應(yīng)等等,這才離開。
出了院子后,西饒摸摸頭道:“夫人,主公請您過去一道用飧。”
秦意濃估摸著陸淮川是想知曉陸昀的治療情況,她點點頭,隨西饒前去。
可卻沒想到,竟是郡守府親自設(shè)宴,郡守夫人看見她來,便收到丈夫眼色,連忙上前親切問候:“夫人住的可習慣?若有哪些不適,盡管與我說,我為夫人親自打點。”
秦夫人臉上還戴著一塊奇怪的布罩,郡守夫人心中好奇,眼底打量的意味很濃。
“郡守夫人不必客氣,院中一切都好?!?/p>
秦意濃有意避開郡守夫人想要挽住她的手臂,倒不是提防,而是她剛從陸昀院中出來,下意識的想與他人保持距離。
但就在這時,她聽見陸淮川溫和的聲音,“夫人到某身邊來坐?!?/p>
他身側(cè)還有一張席案,想來是為她準備的,秦意濃輕輕點頭,緩緩坐過去,坐下。
她儀態(tài)極好,郡守夫人總覺得這位夫人不像是荒涼地方出來的,郡守讓她試探其身份,可她剛剛卻能察覺到秦夫人帶給人的疏離感。
“夫人辛苦了?!?/p>
讓郡守夫婦二人更為震驚的是,陸幽州居然親自給秦夫人倒上了一杯奶酒。
“夫人嘗嘗,這酒溫和,甚是養(yǎng)身。”
酒呈現(xiàn)乳白色,秦意濃掀開口罩,輕抿一口,品出濃香的奶味,確實溫和。
陸淮川看著她擋住大半張臉的口罩,出聲道:“這布罩戴久了悶熱不透氣,夫人摘了用膳吧?!?/p>
秦意濃猶豫了下,可想想席案間皆有距離,她又一直很謹慎的做了防護,戴著不透氣也不方便吃飯,索性她抬手摘下帶子,解開了口罩。
而就在她解下口罩瞬間,對面席案上坐著的郡守劉巖和其夫人都是被驚艷的吸了一口氣。
摘下布罩,神秘的秦夫人那張臉就徹底顯露出來,她臉上的黃色早已褪的干干凈凈,那皮膚竟比杯中奶酒還要乳白,頰邊泛紅,眉眼生的一顰一笑皆動人。
要不是知曉陸幽州沒有夫人,他們險些還以為這是幽州的主母了,這一身氣度,一看就出自世家大族。
也不知為何,竟與陸幽州同路而行。
且再看陸幽州,對其處處細心周到。
陸淮川知道她挑剔,把盤中肉塊切好,遞過去后又把郡守府特意做的軟糕遞過去。
“夫人用這個,咬著軟和不費力?!?/p>
聞言,秦意濃有些臉紅,覺得這人有點過分親昵,她自己也可以吃的。
郡守夫人得到郡守眼神,笑著開口問:“夫人是哪里人呀,看著不像我們荒地出身?!?/p>
尤其她還姓秦,很難不讓人往長安猜測。
陸淮川也看向她,卻見秦意濃面不改色的道:“秣陵?!?/p>
竟是秣陵嗎?
郡守劉巖細細想秣陵有沒有姓秦的世族。
秣陵?陸淮川意味深長的看著秦意濃。
秦意濃毫不心虛的和他對視,她自是不可能說長安的,怕郡守聯(lián)想到?jīng)鲋菽辽砩?,況且她也沒說謊,秣陵也就是現(xiàn)代的南京,她確實是南京人啊。
“那夫人怎會從秣陵到了涼州???”這路程可不近。
“探親?!鼻匾鉂庥X得說多錯多,所以回應(yīng)的都很簡短,她這樣不冷不熱的倒是讓郡守夫人不好意思追問下去。
好在劉巖又去和陸淮川攀談,秦意濃總算能安心的吃飯,她心里還記掛著事,等稍晚些便在外等著。
陸淮川喝的不是奶酒,是會州的烈酒,他一出來,酒味就霸道的飄到她身上。
秦意濃下意識的皺了皺眉,聽見陸淮川似乎心情很好的笑問:“夫人可是在等某?”
想起正事,秦意濃便點點頭。
夜風微涼,陸淮川特意走在她身前,替她擋著風,同時散漫的問:“夫人可是有事同某說?”
秦意濃輕聲道:“我想請您去尋幾樣材料來?!?/p>
“何物?”他側(cè)眸看向她。
秦意濃想了想:“陶瓷,玻璃或者金屬,還要找一個工匠手藝好的師傅來,我要做一樣?xùn)|西。”
她不可能耗費一年半載給陸昀治病,肺結(jié)核這病最好還是用上異煙肼或者利福平,很難,但是她想試試,那就得先做出來增壓蒸餾裝置。
要是能做出來,用處可就大了,她不僅能試著做特效藥,還能提煉出許多其他她需要的化學品。
“最好是玻璃,要透明度高的?!?/p>
“玻璃?”陸淮川反問。
秦意濃頓了一下,“也就是琉璃?!?/p>
她要琉璃不難,但是她要透明的。
陸淮川不知道她要這些稀奇的東西做什么,好在隨即聽到她解釋:“用來給二少爺制藥?!?/p>
只一句話,陸淮川就不會再多問了,要是為了給陸昀制藥,她要什么他都會給尋來。
“可,某自會去為夫人尋來,夫人可還有其他事情?”
她搖頭,準備要告退,卻又被他低聲喚住。
“某實在好奇夫人在長安是如何長大的,竟知曉這些奇聞異事?”
秦意濃瞬間心中一緊,他在懷疑她嗎?或許不僅僅是懷疑,說不定他還早早就派人去長安查她了吧。
原主就是長安養(yǎng)在宅子里的貴女,確實不可能對這些有涉獵,她低眸快速思索后,扯出一個半真半假的幌子來:“我曾做過一場夢,像真實經(jīng)歷過一樣,夢中像世外桃源,有很多稀奇古怪之物,人人聞之色變的肺結(jié)核,也不過是稀松尋常的一種傳染病?!?/p>
是嗎?他瞇了瞇眼眸,探究的看著她。
從她于涼州府逃跑,到她能屈能伸跟在他身邊,又借著癆瘵一事制衡他,都讓陸淮川看出秦夫人乖軟溫和的面容下,生的全是反骨和逆心。
秦夫人的話,只能信一半。
陸淮川笑笑,騙他也無妨,時逢亂世,秦夫人只能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