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回草墊子數(shù)瓦縫里的星星，聽見線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dòng)。

小叔子帶著酒氣翻過火炕，黢黑的手往我被子里探："嫂子，我哥說你這肚子不爭(zhēng)氣，

借俺的種試試..."我摸到白天藏起來的剪臍帶的剪刀，冰涼的鐵銹味沖進(jìn)鼻腔。"砰！

"東屋突然傳來摔陶罐的聲響。小叔子嚇得滾下炕，婆婆舉著油燈沖進(jìn)來，

火光晃見我手里的剪刀。她一把扯住我頭發(fā)往墻上撞："喪門星！想害我們老李家絕后！

"血糊住左眼時(shí)，我看見門檻外閃過半截紅褲腳。是西院李嫂，她懷里抱著個(gè)陶罐，

朝我比劃三根手指。等婆婆罵罵咧咧去給祖宗牌位燒香，那陶罐骨碌碌滾到我腳邊。

罐子里是結(jié)成塊的豬油，底下壓著張煙盒紙。就著月光，我認(rèn)出李嫂歪歪扭扭的字："鳳，

這油抹傷口，當(dāng)年我抹了二十三罐。"紙背面密密麻麻全是血指印，

像一群掙命的蛾子撲在泛黃的紙面上。第二天挑水時(shí)，我故意把桶摔在井臺(tái)。

冰面裂開的紋路像極了李嫂眼角皺紋。她蹲下身撿碎片，

棉襖袖口滑出一截手腕——那里紋著個(gè)"娼"字，邊緣結(jié)著紫黑的痂。"二十年前我坐月子，

婆婆在炕上畫了道線。"她聲音輕得像井底冒的寒氣，"線那邊供著送子觀音，

線這邊..."她突然扯開衣襟，肚皮上橫七豎八的刀疤像蜈蚣在爬，

"他們?cè)谖覍m口塞香灰，說能燙出男胎。"我手里的井繩突然繃緊，

桶里晃出的水澆濕了褲腿。李嫂猛地攥住我手腕："昨兒晌午看見老四往鎮(zhèn)衛(wèi)生院跑，

你婆婆跟著去的。"她指甲掐進(jìn)我肉里，"他們要給你結(jié)扎，就在今夜！"日頭墜到西山時(shí)，

我摸到炕席下的剪刀。婆婆在院里磨砍柴刀，哼著給老母豬接生的調(diào)子。

當(dāng)小叔子再次摸進(jìn)西屋時(shí)，我攥著剪刀扎進(jìn)他大腿根。血噴在炕席的三八線上，

像誰打翻了朱砂硯臺(tái)。"殺人啦！"婆婆的尖叫驚飛了滿樹烏鴉。我光腳踩過冰碴子，

懷里揣著李嫂給的陶罐。月光把雪地照得慘白，身后追來的火把像條吐信子的毒蛇。

跑過村口石橋時(shí)，我...